撕扯感自皮膚緩緩湧上,沈暮簾下意識蹙眉,吃痛回眸。
珠光寶氣的打扮,趾高氣揚的臉,挑釁的熟悉笑意。
來人正是香水世家陸氏的二小姐,陸崎。
父親在世時,陸沈兩家本就不和,如今自己落難,她必然要來踩上幾腳。
「沈暮簾,」陸崎勾起唇角,上下打量,「多年不見,我以為你拿著錢會過得風生水起,沒想到落魄成這個樣子?」
在她身旁的幾位跟班看見這幅景象,也紛紛竊竊私語,刺耳的譏笑聲洋洋灑灑,一分不差的落下。
沈暮簾輕眨眼睫,抬起眸靜靜望著陸崎。
即使自己並未有意招惹,她的惡意依舊肆意,如藤蔓般瘋長。
那既然來者不善。
她也不必謙讓。
禮堂觥籌交錯的碰杯聲漸漸高漲,半晌,才聽見沈暮簾極淡的輕笑:
「剛回塢港就被拍到出入各種不.良會所,入駐家族企業卻因能力不足被人詬病離職,想拜金主卻在大庭廣眾下被掃地出門——」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陸崎漸漸僵硬的臉,無害面容浮上幾分銳利:
「陸小姐。」
「你好像連落魄都算不上。」
平靜倏地被劃破,陸崎氣急敗壞:「沈暮簾!」
嘶吼之後,四下靜謐無聲。
沈暮簾對她的憤怒恍若未聞,只是側過頭,目光隨著珍珠一層層滾落石階。
在外人看來,她始終平靜、疲倦、任人宰割。
但只有沈暮簾知道。
只要陸崎再多說一句。
她就會使盡渾身解數,讓陸崎身敗名裂。
她自雪山之巔跌落。
但從來不是可以被輕踐的爛泥。
珍珠閃爍著綢緞般的光芒,骨碌碌向下滾去。
沈暮簾眼睫輕顫,抬眸望向烏泱泱的躁動人潮。
港媒記者如海浪般翻湧,一層裹著一層,拿著話筒站在寒風中蓄勢待發,像是在等著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到來。
她目光如炬,始終沒有移開半分。
直到她的眼前開始蒙上一層霧氣。
直到一輛雷克薩斯緩緩停下,人群簇擁而上。
直到那顆珍珠如宿命指引般,輕輕撞上從車上邁步而下的男人。
男人伸出手輕攏身上厚重的黑色大衣,裡層銀灰色的西裝馬甲熨貼整齊,為他的鋒鐫更添銳利。
他就佇立在人群中央,眾星捧月,熠熠生輝。
港媒記者知道顧佑遠的脾性,不敢得寸進尺,看他隻字不語,紛紛默契的讓出一條小道,他卻沒有向前半步,只是垂眸睨著鞋邊那顆瑩白的珍珠。
隨後,他緩緩彎下腰,將它拾起。
看色澤,是極為稀有的南洋白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