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東葵開口,元晦匆匆放下手中患者的腕子,朝著方大夫使了個眼色,也不管方大夫接沒接著,快步走上前道:「我隨你去。」
那女子抬眸,朝著元晦莞爾一笑:「好,公子隨我來。」
元晦退後一步,下意識避開女子身上的香氣。
門外木簍中盛有一把油紙傘,他看也不看,徑直步入雨簾,隨著女子一路彎彎繞繞來到松竹館。
所謂松竹館,是汴州河畔的一處花樓。
名為花樓,卻是處風雅居,陽春白雪。
館中女子各個才情兼備,識文尚藝。
松竹館有「四艷」,以紅豆為首。
相傳紅豆出身江南繡莊,父親是名舉人,母親是名繡娘。耳濡目染間,紅豆自幼飽讀詩書,琴棋書畫,針線女紅,無不通曉。後家道中落,不得已跌入紅塵。
元晦在門口頓了頓,三兩下撥去身上的雨珠,隨著那女子步入松竹館。
一樓大廳中央搭了個戲台,兩人進屋這檔,台上正有歌姬拂琴弄曲。
台下坐無虛席。
在座賓客衣著考究,氣度不凡,打眼一看便知非富即貴,或是名流士紳,或是權貴富商。
兩人繞到戲台後,一前一後上了閣樓。
便是這麼個不怎麼明顯的舉動,一時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松竹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若非「四艷」親點,要經過賽詩、茗茶、談琴、書畫層層篩選才能移步二樓廂房。
金銀在松竹館,大概是最不值錢的玩意。
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個毛頭小子,究竟憑什麼一來就被請進廂房?
元晦一門心思都撲在那外出喝花酒連荷包都不帶顯得格外不著調的師父身上,也就沒有留意到身後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明槍暗箭。
元晦隨著女子來到一處廂房。廂房一側掛著塊木牌,上書:紅豆閣。
女子輕叩房門,得到應允後,將門推開,一股墨香撲面而來。
這墨香不似普通書墨,也不知混進了何種香料,香氣馥郁,但卻並不顯得濃艷,細聞時綿長雋永,說不出的風雅無雙。
屋中兩人一坐一立。
墨玉笙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優哉游哉地喝著茶水。
一名女子身著紅衣,手執細毫,立在書案旁。聽到門口的動靜,回眸朝元晦微微一笑。
元晦對女子不甚上心,只匆匆一瞥也知,眼前的女子不一般。
無論是樣貌還是才情或是氣韻。
他淡淡回了個禮,徑直走向墨玉笙。
五毒山啟程在即,墨玉笙今日起了個大早,說是要去會一位故人。這一會就是大半日,還大有天荒地老之勢。
自古溫柔鄉,英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