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在梁州被抓住的,但案子卻是樊州辦的。昨天我本來就應該和同事們一起回樊州的,不過……遇上你了,所以耽擱了一夜。」陸峻英邊開車,邊說道。
秋泓正低著頭沉默不語,過了半晌,他忽然開口:「你想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有一個重活一世的機會?」
陸峻英驀地目光一凝,他遲疑了一下,答道:「沒有。」
「這世上哪有天降好事?人死燈滅,本就是萬物常態,哪怕是話本小說寫的借屍還魂、重塑肉身,都需要付出代價,更何況現實?」秋泓又問,「你真的沒有想過嗎,陸捕頭?」
陸峻英雙唇緊抿,一時難以回答。
「罷了,」秋泓按著額角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想不明白,或許還真是老天垂憐。」
陸峻英鬆了口氣,自以為自己已矇混過關。
和秋泓打交道著實是一件難事,放在上輩子,還是一件要命的事。
秋相心思深沉,城府莫測,昨天還和他談笑風生的人,今日就能成為他手下的亡魂。武將還好,但凡能打勝仗的,只要卑躬屈膝些,總有路可走,但秋相的同僚們就不好說了。
明熹、天極朝的大臣們,除去那些為自己博名的言官,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戰戰兢兢地過日子,生怕哪天就成了「前車之鑑」。
想到這,陸峻英不由感嘆一聲,還好不是五百年前。
「你來之後,用了多久才適應這樣的生活?」秋泓忽然問道。
陸峻英不是他,睜開眼後沒有「故人」,自然得自己應付。但好在還有一副現代人的軀殼,不至於連個身份也沒有,只能遊蕩山間,做孤魂野鬼。
「沒多久,其實很快。」陸峻英回答,「按下開關電燈就能亮,打開手機就能聯繫千里之外的人,不過學開車著實麻煩些。」
秋泓偏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陸峻英心底有些發毛,他問道:「怎麼了?」
「你不害怕嗎?」秋泓輕聲道。
「害怕?」陸峻英笑了笑,「還行,因為我知道,只是世界變了,但家還在,我並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