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真是生得好一副伶牙俐齒的唇舌,妹妹若不是出身世家,去當個說書先生,底下必然是滿座的賓客。」
韻文一點兒都沒將她的嘲諷當回事兒。「那不是妹妹投胎投錯了娘肚子,這輩子怕是沒法當個市井人了。」
這是今個兒第二回 襄城公主被她狠狠噎到面上的表情都僵硬了,饒是她還有多少譏諷挑刺兒的話在後面等著,這會也說不出口來了。人家都這樣不害臊地自輕了,她若是還去較真,反倒是顯得她小肚雞腸。
「身契的事兒,自然是會日後奉上……」
「擇日不如撞日,二夫人,趁著今個兒我恰巧來了會上了面,擇日不如撞日,您就這會兒交給我便好,也省的中間咱們兩房的下人們傳來遞去的,這般寶貴的東西,若是弄丟了,那可是她們一輩子的大事兒呀。」
這下子襄城公主是徹徹底底地張不開口了。她心裡只覺得實在是憋悶,自己堂堂一個下嫁過來的公主,竟也能在這偌大點的後宅之中吃了一個新來的大房夫人的啞巴虧,偏叫自己礙著那層高高的身份,做不出哭鬧上吊的破皮事兒,落得今日這般窩囊!
於是只好十分不情不願地抬手,示意讓人去屋子裡將那身契取出來。「大夫人今個兒才過了這道門檻,是真威風呀,只是大夫人還需記得,這人,是本宮給你的。」
那薄薄兩張身契的紙擱在小木匣里邊,瞧見尋芳打開來確認過了,才終於輕笑著嘆了一聲氣,不動聲色地將話柄子轉了過去。「二夫人,你想得到的,未必旁人就想不到。都說五房的夫人對您馬首是瞻,昨個兒在長戚閣里頭,我雖是第一回 見著各位姐姐們的貴面,但也能瞧得清楚。憐冬是五房夫人自娘家一道陪嫁過來的侍女的姑娘,喲,這麼算起來,憐冬可是能算作五房夫人的自己人呢,巳時那會兒我也見過了,也是個長得清秀可人的,也不知以後會便宜了誰家的兒郎……」
襄城公主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們是如何捨得讓憐冬出來的,平日裡都見不著幾個面的人,什麼養在深閨之中不方便見人……」
她自然是知道韻文的用意的,如她這樣淺顯的明示若是還看不懂,也實在是枉為她在宮中生長了十幾載了。
「她竟敢!」
「竟敢如何?」韻文依舊裝著傻。
襄城公主瞧向她的目光中,此刻滿是對於她表現出來的愚昧無知的無奈。「你們汝南周氏雖然不是什麼大世家,但也是難得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家,家裡面沒得這些個妾室庶出的糟心事兒,你不明白也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