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全貴公公從金和府帶出來的,出了事,難免不牽扯到全貴公公,所以全貴公公將需要告知她的,都仔細說了一通。
比如,先帝一生育有兩兒一女,這位元嘉帝是先帝早就定下來的嫡子,元嘉帝三歲那年,先帝便將國號改為元嘉,國儲早定,而這位皇后,便是元嘉帝即位那年娶的正妻,說來也巧,這位皇后也是東津人,只是當時全貴公公只草草的與她說了兩句「皇后敦厚端莊」,並未提及其他。
所以她對這位皇后也一無所知。
不過這也正常,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流落民間的皇家女,一夕尋回,對皇宮一無所知才對,也不需要她刻意去過問太多,反正她一個假貨,老老實實地找個地方縮著就夠了,不必太過出挑。
思索間,她們已穿過了一假山石景、過了一道寶瓶門,隨後到了一個極為奢華的宮殿迴廊下,一旁的宮女見他們行來,立馬走上前來,與孟韶歡見禮,一開口就是一陣清河話,顯然是早就摸清了孟韶歡出身清河,頗為親切道:「可是李姑娘?我們娘娘早侯著您了,只是臨來了客,還勞您稍後。」
孟韶歡自然應下,老老實實地站到了一旁去。
全貴是隨她一道來的,自然也與她站到了一道,只是她老實,全貴卻不老實,他站在迴廊檐下,不斷地往皇后娘娘的翊坤宮宮殿裡瞧。
翊坤宮極巍峨,且木窗明朗,足有三丈長,透過葳蕤草木,能隱隱瞧見其內的情景。
孟韶歡見全貴瞧得起勁兒,就也跟著看了一眼。
這個方位,瞧不見傳聞中的皇后娘娘的影子,只能看見客席。
在客席上,擺著一張太師椅,一個單薄的身影正端坐其上、側對著她,對方穿著一身深緋色官袍,頭戴官帽,獵獵緋紅、濃濃官帽,卻襯得那人露出來的一截脖頸極為蒼白,後背間的骨頭形銷似支,瞧著似是大病未愈。
她這一眼望過去,對方正好偏面低咳,叫她隔著花影窗柩,瞧見了半張臉。
那是半張清雋的面,若寒泉孤冷,膚色蒼白到近乎如玉,唇間似乎正溢出一絲艷色的血,又被他自己緩緩用指腹擦掉。
純粹的白與紅之間,是他如死水一般的眼。
他那雙瑞鳳眼中似是籠著幾分沉沉的暮色,看什麼都透著了無生趣的孤寂,像是一座死掉的山,人人都能瞧見他日漸枯萎的葉與緩慢斷流的溪,可又無力回天,只能瞧著他一點點死掉。
竟是裴琨玉!
孟韶歡瞧見裴琨玉的那一剎那,心口都跟著劇烈的跳動了兩息。
她早就想過有可能會遇到裴琨玉與李霆雲,卻不曾想,這麼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