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羽驚魂未定,低顫著點點頭。
被目光牢牢釘死在床上、被迫看著床邊烈火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絕望讓他如墜深淵,直到現在也還沒緩過氣兒來。
身邊的隊友把他扶了起來,一步步遠離那間灼熱又濕冷的屋子,到了另一個樓層的房間裡安歇下。
房門被人拉上,迴蕩出一聲鎖扣回彈的聲響。
……
所有人都以為今夜剩下的時間將安然平和地度過。
然而,夜深人靜時,眾人驀然被一道人聲提前喚醒。
【凌晨1點,丹尼斯出現在了船尾的甲板上。】
青涿幾乎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便睜開了眼,眼中的睡意在短短几秒內消散而去。他拿起床頭柜上的小型時鐘,看到時針正指向「12」靠近「1」的位置。
十二點五十,距離一點還有十分鐘。
……
從旁白聲驟然響起,到眾人齊聚於船尾,統共也就花了三分鐘不到。
屋外的大雨仍未停歇,幾人只好找了頭頂有遮擋的地方,來時還帶了幾把傘。
拍攝鏡頭還未開啟,譚羽被圍在隊伍的正中央,眼睛直盯著腳下腐爛的船板,過一會兒便不安地轉動一下。
周圍沒有鐘錶,他卻能從耳朵里清晰地聽到秒鐘一下下走過的聲音。每走一步,就代表著他與其他人分開、得獨自面對一切的時間越發靠近。
譚羽本來並不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但如今,在鏡頭下一個人面對怪異觀眾的孤寂感與無助感已經化為刻骨銘心的恐懼,叫他滿身心都寫著抗拒。
「紅裳沒到。」張久虞看了下人數。
聯想到前半夜火災時對方也未在場,眾人都猜測是那邊的鏡頭還沒關,因此便也不怎麼在意。
周圍黑黢黢的,譚羽的手電筒道具在空氣中打出一束光,把塵埃與水汽、還有密密麻麻的雨絲也全都照得晶亮。
青涿看著這一幕,略覺得眼熟:「我們昨晚也來過這裡。」
只不過,當時時間要早,也沒下雨,還有一隻雪白毛髮的小羊同行。
十分鐘在雨點嘀嗒中過去,眾人與譚羽拉開一段距離,看著倒計時走完的一剎那,藍光鋪灑進昏暗的船尾。
【或許是被喜悅的情緒點燃了血液,丹尼斯難得有些失眠,出門打算散散步,也藉此平復一下激動不已的心臟。】
譚羽撐開了傘面,鞋底被木板上的雨水浸濕,踩出咕嘰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