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最後一顆糖,推開了六樓的安全門。
視角天翻地覆,沈寂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四面白茫茫全是牆壁。
他從床上坐起身,衣服已經變成藍白條紋的病服,視線投向隔壁,四張單人床整整齊齊排列,在純白的空間裡給人一種極度壓抑感。
他起身的動作驚動了隔壁床,那個身體僵直的男人宛若被一個無形的框架釘住,手腳一動不動,只有眼球轉動,極盡所能地朝這邊望來。
沈寂走到他床前,沒有發現捆束帶的存在,四周格外安靜,仿佛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被發現。
沈寂檢查了另外兩個人,發現他們同樣如此,他們躺在床上,像是被某種東西捆綁,只有沈寂看不見那個東西的存在。
被塗抹成白色的門框距離沈寂床位最遠,從左至右數,沈寂是第四個床位。
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回到第三個床位,嘗試溝通:「你能聽到我……」
沈寂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男人就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眼睛因狂喜而睜大,雙手如電般將沈寂拉向自己,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皮膚破裂,大動脈血流如注,沈寂捂住脖子倒在地上,男人飢餓通紅的眼睛是他死亡前看到的最後景象。
……
沈寂悚然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脖子,喉嚨被咬個窟窿的劇痛令他的呼吸劇烈起伏,瀕死的恐怖簡直不像一場噩夢。
摸到完好如初的脖頸,他終於能夠慢慢放下心來,活著的感受宛如絕地逢生,幾乎要讓他喜極而泣。
然而余光中瞥到的那抹極為刺眼的白,讓那顆心瞬間落入萬丈深淵。
他環顧四周,再次看見熟悉的場景,白色牆壁,四張床位,身穿藍白條紋病服的男人一動不動,被無形的存在捆束在床上。
沈寂愣了愣,被殺死的恐懼讓他心中填滿仇恨,他跳下床,雙手不受控制地掐住對方的脖頸,直到對方咽氣的那一刻才恍然回神。
看著顫抖的手掌,沈寂眼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陌生。
房門被撞開,兩個護工打扮的男人衝進來把沈寂制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接連進入,在病曆本上指指點點,說著沈寂聽不懂的話語。
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面,沈寂看見醫生們集體搖了搖頭,好像為杜絕此類的事情再次發生,他們共同做下了一個決定。
其中的一個醫生拿出一支針管,泛著銀光的針尖扎進沈寂的脖頸,液體進入身體,黑暗再一次降臨。
……
沈寂從夢中醒來,望著慘白的天花板,心中只剩下劫後餘生。
被殺死的恐懼讓他失去理智,直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殺了人,殺人的恐怖如影隨形,他深陷絕望,仿佛住進了噩夢裡,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幸好又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