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只好去找裴峋,要他開小灶。裴峋也對她學的速度非常詫異,也不吝惜語言地誇了她一番,弄得烏恩其都有些心虛,畢竟她在這方面不是真正的天才。
裴峋給她找了些書來,要她自己挑一點喜歡的。烏恩其翻了一遍後道:「一個都不認得。」
這也怪不得她,能聽能說已是不容易,她還哪能認得南語的文字呢?
裴峋也想起來這茬,翻了本《千字文》給她教。烏恩其念了幾遍「天地玄黃」,又覺得無趣,要他換些有趣的。
「識字哪有有趣的?」裴峋失笑。
烏恩其也奇怪道:「我識字干什麼,不是有你嗎?」
裴峋愣道:「我也去?」
「就我和孟和長老的水平,去了怕只能一路要飯,『行行好吧,您行行好吧』,」烏恩其拿南語講著行乞的詞兒,把自己都逗笑了,「別人再問,就只能裝痴呆了!」
「您這不是說的挺好嗎?裝痴呆怕是沒人會信。」裴峋樂得說不下去,便又順著烏恩其的意思,從那些啟蒙用的小書里再挑選。
看來看去選了個詩本子,想著詩倒是有韻律,工整又朗朗上口,寓意也豐富,便翻了一首,念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烏恩其跟著讀了一遍,竟然一點兒也不錯,連節奏都學到了,口齒清晰,聲音也悅耳。
裴峋聽得也很是難以置信:「您這、簡直是跟換了個人一樣。」
「照著說當然簡單,」烏恩其拿北語,拔高音調道,「再取笑我,治你死罪。」
知道她這是戲言,裴峋笑道:「我哪兒取笑您了?夸您還來不及呢!」
烏恩其跳過這個夸不夸的話題,問道:「海是什麼,江怎麼連海平?月亮共潮生又是什麼樣子的?」
裴峋比劃了兩下:「海就是很多很多水,南語裡也有管沙漠叫『瀚海』的,都是縱橫萬里,綿延起伏的。這兩句寫的是很壯闊的景象。」
從未見過的東西,靠三言兩語根本沒法兒想象,裴峋解釋了半天,烏恩其也不是很明白,索性不要他解釋了:「等去了江南,自然就能見到了!」
「這倒是。」裴峋笑著說。
這首詩不算短,又極為幽美邈遠,精妙絕倫。烏恩其一個半吊子,學得也很吃力,整日都在構想那煙江浩樹。待到最後一句教完,她竟有些悵然若失。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裴峋喃喃念了遍最後一句,轉而笑道,「恭喜公主,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