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峋一顆心亂七八糟地跳著,把事先想過千遍萬遍的話緩緩道來:我父親本是京官,後因被指控通敵判了滿門抄斬,上至祖父母,下至我幾歲大的侄兒,無一倖免。
可怎麼就獨獨把我留了下來。他們說我皮囊好,年齡小,訓一訓放到草原上,要是能籠絡住誰的心,便是個好釘子。
我不願意……可在那兒沒有選的權力。總之各種苦都吃了些,他們說我要辦事牢靠,就會為我家正名。
我不願意,殿下,我是個特別懦弱無能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他們冤枉了我們家,又反而把正名說的像恩惠?
沒有他們,我家何至於到需要正名的地步?在這樣的一冊史書上留名,真的是什麼殊恩厚渥嗎?我的家沒有了,只有國在強迫我。
來了草原,他們就再難找見我了。殿下,我逃避了自己的責任,我不想為他們賣命,我心裡沒有他們拼命鼓動的紅血,只有一灘腐臭已久的枯水。
我是一個懦夫,放棄了家國,甚至可以說仇恨著……只貪圖自己心中的寧靜,一意孤行做出了許多不知是與非的決策。
殿下,我就是這樣一個連探子都做不好的廢柴,卻妄想能追隨著您,去到那傳說中的桃花源。」
他語調平穩,只有眼眶一點一點發紅,頭也越垂越低。
烏恩其輕輕嘆息道:「你總愛說自己懦弱,可使得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真的是因為懦弱嗎?」
「我不知道,」裴峋聲音發苦,「和陳大人不一樣,我一直不太能分不清自己的愛恨。等到終於明白過來一點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我可能和你一樣,是把家放在所謂國的前面。我母親死在這深不見底的宮城裡,我就再也無法深愛現在的涅古斯。」烏恩其見他已經有些失態的苗頭,安慰道。
她想了下又補充:「因為他們本能安慰度過一生,卻因為所謂戰爭而被扣上子虛烏有的帽子,早早便離去,可能我們心中都不能接受這個理由吧。」
裴峋聽出她的安慰,儘管眼睛裡還有水光閃動,卻依舊笑道:「您這話算大逆不道。」
「我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大逆不道?」烏恩其兩條腿交疊,說了句很狂放的話。
「您……不生氣我騙您?」裴峋又小心翼翼地問。
烏恩其上下兩條腿換了個位置又道:「實際上你從一開始就能沒瞞過我,而你……又的的確確為我盡心盡力。在心裡早知道的情況下,不發火也正常吧。」
裴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烏恩其也不催他,只等他整理好情緒再開口。
「……我何其有幸,能來到您的左右。」他喉頭上下微動,極力壓制著情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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