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找一個陳牧成一定會去楊乘泯婚禮的理由,陳牧成只能說是他想見楊乘泯,想看到楊乘泯結婚的樣子,是中式還是西式,燕尾服還是長馬褂。
楊蒼走了。陳牧成抱著雙膝縮在牆角。天慢慢暗下來,屋裡沒開燈,他被夜色一點一點,吞食得很透徹。
陳牧成只知道楊乘泯談過一場戀愛。那場戀愛是和女人。後來他和楊乘泯在一起,一直不確定楊乘泯的性取向,害怕他還是喜歡女人。
現在楊乘泯要結婚了,陳牧成才確定。
楊乘泯還是喜歡女人。至少陳牧成現在做不到和女人結婚。
楊乘泯真的放下他了。至少陳牧成現在愛不上別人。
陳牧成扶著牆一點一點站起來,還是決定晚一點再離開江州。至少晚到後天,至少見到楊乘泯結婚。
後天早上,陳牧成買了一張去洛山的票。
其實洛山和江州原本很近,但是這些年兩座城市都吸收了周邊不少小城的轄區,地界擴大,導致陳牧成坐車坐到下午才到。
楊蒼只告訴他婚禮是下午,沒告訴他下午幾點。陳牧成害怕錯過,沒有吃飯,匆匆趕到了地方。
今天結婚的不止楊乘泯。陳牧成一路上到三樓,看見好幾個婚禮指示牌,唯獨沒有看到楊乘泯的。陳牧成知道楊乘泯不愛麻煩,沒想到他在婚事上也是。
很奇怪。三樓一層被全部包下,有兩個男人坐在樓梯口,桌上沒有禮金帳薄,很禮貌地跟陳牧成指明方向。
陳牧成在走廊里走了走,發現每個房間都沒有聲音,他以為是助聽器壞了,隨手打開一扇門,空空的,除了桌椅什麼都沒有。
陳牧成的心空了一拍,急急忙忙往走廊盡頭跑。推開禮廳門,沒有宣誓,沒有掌聲,沒有人,只是婚禮現場的布置。
陳牧成呆著原地,怨恨自己早上為什麼要吃早飯。為什麼不能昨天就來。為什麼沒有時間觀念。為什麼連楊乘泯的婚禮都要錯過。
他就那樣陷在自責中很久,不僅沒有注意到上方不斷閃爍的攝像頭,連身後細微的腳步聲也沒有聽到。
直到眼前一黑,像是被人迷暈了一樣身子軟綿,失去意識。
陳牧成感覺腦袋很重,是那種暈乎乎,昏沉沉,像感冒發燒時感覺不到身體其他部分存在的重。
背後不知道抵了什麼,很涼很光滑。回頭,脖子轉不動,虛虛握兩下拳,使不出力氣。聲音也聽不到,是助聽器被人拿掉。
太靜了,仿佛陷進死水裡,陳牧成沒由來感到恐慌。費勁睜開眼,半夢半醒地看見有兩個男人站在他不遠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