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什麼。
陳牧成回過味,去問:「你怎麼不說我啊?」
「你想讓我說你什麼?」楊乘泯拿出只小碗,盛出一碗湯放在風扇前散熱,跟陳牧成說:「等會兒再喝。」
「哦。」陳牧成腦袋探回去,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升騰的煙。
說什麼?陳牧成也不知道。但是楊乘泯總要講出來點什麼吧。因為它們性質是一樣的,這個謊言的卑劣度和陳牧成尾隨楊乘泯和他女朋友的卑劣度是一樣的,它們側面反應了陳牧成真的如陳明宏所說的不尊重人,沒有禮貌,沒有教養,沒有素質。
他把臉埋下來,藏在雙臂里,悶聲問楊乘泯:「你覺得我懂不懂事啊?」
楊乘泯從不認為懂事這兩個字是褒義詞。他輕輕注目,很注重地,投以完全,他能給他所有的傾向與認可:「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現在這樣是哪樣啊現在這樣不懂事的樣子嗎
陳牧成三口作兩口喝完湯,還想再問什麼,楊乘泯卻坐過來布菜。夾起幾塊魚肉放進碗裡挑刺,細緻認真,挑完以後,推過來,說:「你想做什麼就做。」
你想做什麼就做,不必自責的,不必反思的,不必掙扎的,更不必拿拙劣的莫須有的藉口當名正言順。你就該是這樣的,你就該是像撕破天空的枝椏一樣自由而熱烈的痛快生長。哪怕你最後會長成野蠻不被人喜歡的荊棘。
但那也沒關係。至少對楊乘泯來說沒關係。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逼人改變,逼人在一瞬間長大。逼人褪去軟肋,逼人不動聲色地自鑄鎧甲。逼人成為更和平不驚,向現實下跪的大人。
楊乘泯從中走過來,楊乘泯被迫成為他不想要成為的人,楊乘泯不希望有一天看到陳牧成也這樣。
所以。楊乘泯調整風扇,吹走陳牧成面上明顯滲出來的潮濕汗意,再次告訴他:「做你想做的。」
第22章 羈絆
陳牧成吃飯的時候是很不安靜和乖巧的,食不言這三個字在他身上從沒體現過。平時他總要坐得沒個正形,嘰嘰喳喳天南地北地跟楊乘泯說來說去,到最後楊乘泯開始收拾了,才急忙忙地往嘴裡扒涼透了的飯。
然而眼下,他似是對楊乘泯這個話橫生出諸多不解,飯塞到嘴裡不嚼,像只囤食的倉鼠一樣囊囊地鼓起來。再擴而充之,整個人呆呆靠著椅子,茫然且木的視線掃過來,語氣夾雜鈍鈍,不敏捷的惑感:「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