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那是一段一分二十秒的暴力催債。
事後楊乘泯找到對方替陳牧成還錢,卻被告知那份三十萬的借款又早已被當事人盡數還完。
所以是為什麼,要在當時借那三十萬。這些年過得,為什麼會窮困到這個地步。
天不知不覺地就亮起來,清晨的冷氣和陽光繞過窗簾投射進,陳牧成不知在何時蜷起身子,仿佛縮回嬰幼兒時期。
鎮定劑的藥效要過了,楊乘泯收起藥箱,只是做好早飯,在離開前給陳牧成掖了掖被子。
位於省會市中心的醫學院熱鬧喧雜,但所處郊區的研究生校區更多還是清幽寂靜,楊乘泯對他的大學熟悉。橫跨兩個市,一路開車過來,幾經打聽,下午兩點,楊乘泯踏進校門,停在一間正在自習的教室門外。
楊乘泯已經不太能記得那時那個在車站,僅僅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了。為什麼會在時隔這麼久後,再次想到陳牧成這個曾經的同學並精準回憶起對方現在該在哪裡然後特意為此來到這裡,這其實是楊乘泯找到陳牧成後就該做的第一件事。
楊乘泯總認為在他和陳牧成有些事其實不需要每個死角都那麼苛求地妥善到位,比如楊乘泯到底對陳牧成所致的一切該是什麼立場,比如楊乘泯該如何理解他的媽媽和這個世界上每個媽媽,又比如陳明宏是在何時多出一個家。
楊乘泯認為既然他們已經要開始過往後新的生活了,那麼這些都是沒必要在他和陳牧成之間一個個非要鑽牛角尖地擺出來的。
以至於至今拖了這麼久,在楊乘泯完全認為它們已經不重要的時候,它們突然擲出一錘,當頭一棒地告訴楊乘泯,這些是沒辦法像不要的東西一樣扔進角落蒙上灰沉後就能插一把不再打開的鎖。
整間教室學生不多,隨之望過來的時候,楊乘泯看到當年那個在車站,看見陳牧成就揮手,從一個市來另一個市找陳牧成的女生。
她坐在最後排的位置,桌上是書,她大概剛從臨床上下來,楊乘泯看到她的臉上有幾道淺紅的印子,是醫學者長時間處在高壓狀態下的防護痕跡。
楊乘泯無法準確回想起當年那張略有些青澀的臉然後去對比這個人的變化,在這個記憶是0的基礎上,他覺得她和那時並不一樣。
後來陳牧成曾告訴楊乘泯,她是來找他借錢的,借錢要讀書,而陳牧成給了她十萬。
這本不是楊乘泯該在意的,可偏偏,在最開始陳牧成回來的那幾天,楊乘泯因為那份三十萬的借款查過陳牧成手裡所有的經濟來往,其中有一張銀行卡,是陳牧成曾經給她的那十萬。
這些年,在楊乘泯和他分開的這些年,陸陸續續,每個月都會匯幾筆款,不管大額或小額,從不間斷。
楊乘泯缺失他的太多了,幾乎是翻天覆地的分離,為什麼要給那張早已贈手他人的卡打錢。這張卡還是她在使用嗎你和她之間有什麼。這是借款還是還款。你欠她的嗎,你欠她什麼。楊乘泯一無所知,沒有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