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人會看見仙師咳嗽。
燕歸順著兩人看過去,正好看到仙師握拳低頭的姿勢,聲音很低,大約是怕打擾到皇上。
他看了看,收回目光。
依舊是盤膝坐在柏數樹枝上,望向皇上修行的方向。
看似寂靜的樹林裡,其實有高手如雲,只有有一絲異動,這些沉寂得幾乎和古木融為一體的護衛,立刻會活動起來,變成擇人而噬的野獸,變成一張天羅地網。
經過晨起修行,蕭翀乾自山上下來,他不乘坐攆轎,只是步行下來。
少年從軍時的很多習慣還烙印在他的身體裡,只要是不需要講究排場禮儀的場合,能走路的時候他會走路,走路不方便的時候他會騎馬或是乘車。
不是第一次陪蕭翀乾走路回去。
也許是他無時無刻不想念著檀華,這個時候,跟在蕭翀乾身後的燕歸也想起了檀華。
皇上寵愛永壽公主,素來憐惜公主多病,特意恩准公主可以在宮中乘轎,但公主幾乎不會在皇宮內乘坐轎子。
這是父女二人的相似之處嗎?
日頭高照,蕭翀乾從山上下來,回到住處。
經過宮殿門口的時候,燕歸遇見了一個認識的人,一身紅色官袍,氣質矜貴中隱約帶著幾分隨性,面冠如玉,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燕歸發覺今天的齊珣身上多了幾分沉穩,但又有一些鋒芒引而不發。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各自收回目光去,一個略微低頭迴避聖駕以示恭敬,一個繼續關注皇帝的安危。
剛一進去,梁聞喜拂塵一動,便有小太監端著溫水上前伺候蕭翀乾洗手。
燕歸這段時間經常發現一些蕭翀乾和永壽公主父女二人相似的地方,比方說洗手,父女二人洗手的方法和步驟一模一樣。
蕭翀乾用胰子洗過手,梁聞喜遞上布巾。
梁聞喜年紀大了,近幾年腿腳不太好,走起路來腳力差了點。蕭翀乾若是要走遠一些的路,不會帶梁聞喜,他也不習慣別人貼身伺候,所以很多時候只帶護衛出行。
他和蕭翀乾說:「皇上,今日一早,翰林院的齊修撰前來求見,已經在外面等候一個多時辰了。」
「哪位齊編修?」
梁聞喜笑了笑,說道:「您貴人多忘事,是今年的探花郎,齊珣齊編修,他的文章還是您親自點的呢。」
蕭翀乾想起是誰了。
他點點頭。
去屏風後更衣,換下一身沾染了晨曦露水的衣服,蕭翀乾回來再坐榻坐下,面前就有宮女上了一杯泡好的碧螺春茶水。
他對梁聞喜說:「讓齊珣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