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問:「怎麼回事?」
她竟然察覺不到是什麼弄傷了自己。
就好像,葉蓬舟的衣服下面,藏著把尖刀,靠近就會被刺一下。
她臉上皮開肉綻,很快,半邊臉就被血染紅,血液淅瀝滴在衣上,但這只是皮外傷,並不算什麼。
逢雪沒覺得疼,只是抿緊唇,想不通為什麼。
葉蓬舟指尖抑制不住顫抖,把她拉到旁邊,熟練地抹上靈藥。
血很快就止住,逢雪摸了摸臉頰,那個傷口只有一個指頭大小,不再流血後,便只有殷紅血肉。
像是被什麼東西無端咬了一口。
她歪頭望著葉蓬舟。
少年身體繃得很緊,手掌攥著藥瓶,指尖慘白,他整個人也像從剛從水裡撈出來,蒼白恍惚,失魂落魄。
「餵。」逢雪喊了聲。
濃密睫毛微顫,一雙被水汽浸透的黑珍珠定定望了過來。
恍惚間,逢雪想起了那位魔尊,但他們前世也沒什麼交集吧,怎麼突然就想到了他?她手指點在臉頰破皮的地方,又問:「怎麼回事?」
葉蓬舟怔了怔,才低聲說:「桃花,咬了你一口。」
桃花?
逢雪愣了下,「鬼圖?」
聽見鬼圖這兩個字,葉蓬舟扯起嘴角,笑容苦澀,他的指尖懸在衣領,勾起手指,將衣袍往下拉,逐漸露出喉結、鎖骨、肩頭……
逢雪冷不丁瞧見一點殷紅,像血紅的桃花,又像是被咬開的血肉。
陰冷潮濕的鬼氣撲面而來,她仿佛不是在青溟山,而是身在幽冥,身畔是擠滿浮屍的黃泉。
黃泉載著不肯瞑目的屍體,緩緩流向未知黑暗。
一具又一具無聲屍骨相撞,如同滄州雪融時,水面漂浮碰撞的浮冰。
她緩緩眨了下眼睛。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瞬息間。
金光劈開濃重鬼霧,一聲厲喝從山階響起,「妖孽!」
逢雪來不及拔劍,葉蓬舟就已拉起她跳到一旁,而後他鬆開手,偏頭往山階望去。
道人面色冷峻,單手捏訣,咬牙切齒地罵:「什麼妖魔鬼怪,也敢來青溟山撒野?」
「四師兄!」
許霞鶩聽見逢雪聲音,瞧見她,略為詫異,「咦,師妹你回來啦,快來助我殺了這妖孽。」
他還沒說完,便雙手捏訣。
山風驟然而起,鳥雀驚飛,風中裹挾的碎枝化作一根根尖銳長箭,許霞鶩又一揚手,符紙飛揚,無數有著利爪尖牙的雕鳥從風中俯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