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們要不要念幾句經文?」悟弘第一次來辦法事,對一切頗為好奇。
一粒乾癟的棗砸在他光溜溜的腦門上。
「哎喲!」
「蠢貨,先頭不是唱過了嘛,又無人在旁邊,你念什麼念?」
悟弘摸摸腦袋,看著棺材發呆,「不念的話,能把施主超度到樂土嗎?」
「才幾個銅板,就想著去西天?」廣信朝著薄棺啐一口,「活著的時候當乞丐,死了還想當皇帝。呸。」
桌上兩截素燭微微一晃。
悟弘搓著手,冷風直往衣領里灌,問:「那死後這些人會去哪兒?」
「管他去哪,不變成鬼回來禍害人就行。」
「師兄,你吃了供品,明日不會被發現嗎?」
廣信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懂了,明日咱們藉口鬧鬼,從這些人身上榨點油水出來。」他打好算盤,幾口吃完山芋,坐回火盆前,腦門忽然一痛,一粒干棗從他腦袋彈開,骨碌碌在地上滾幾了幾圈,「你好大的膽子,敢拿棗砸我!」
「師兄,不是我砸的啊。」悟弘驚恐地望向棺材,「師兄!真鬧鬼了啊!」
干棗噼里啪啦砸似雨點兜頭兜腦砸向大和尚。最後連裝貢品的瓷碗,憑空飛起,撞在和尚的腦門。
「啪——」
瓷碗四分五裂。
和尚頭破血流。
素燭幽幽化作慘綠,紙錢飄飛,兩個紙人咧嘴咯咯大笑。棺材砰砰作響,薄木板猛然掀開,裡頭直直立起一道人影。
「鬼、鬼啊——」
悟弘雙腿顫顫,□□一暖,褲·襠洇開濕痕。大和尚滿頭是血,抄起旁邊的木棍,怒目圓睜,大吼:「小鬼大膽!」
廣信口念經文,木棍劈空,砸向棺材。
還沒碰到棺材,禪棍斷成兩截。
寺里的武僧學過拳腳,每日誦念經文,自有佛光護體,禪棍也受過開光加持,一棍下去,打散尋常魂魄不成問題。
廣信因此見靈堂鬧鬼,並不害怕,本能抄棍便打。但如今,能讓禪棍瞬間斷成兩截,是何等凶煞厲鬼?
「師、師兄……」小和尚抖若篩糠,「這鬼好兇,該怎麼辦啊?」
他回頭一看,師兄早就跑得沒影啦。
————
兩個和尚屁滾尿流跑遠。
幽綠鬼火變成暖黃燭光,棺材微晃,靈堂響起爽朗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逢雪瞪他一眼,「笑什麼笑?」
葉蓬舟靠著棺材,捂住嘴巴,卻仍笑得雙肩發顫,眉眼彎彎。
逢雪輕哼:「都怨你……」
方才葉蓬舟手賤,非要用棗砸大和尚的腦袋,她只好配合 ,把棺材板掀開,上演這齣鬧鬼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