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僧,還記得我嗎?」
這聲音有些熟悉,石僧卻已知曉是誰。
昨日採石場有幾個差役不由分說地就要將他帶走,這樣的情形他見過,在採石場裡,有人惹了上頭不高興,或是沒有孝敬,就是這樣被帶走的,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驚慌無措,不想走,但是那些差役人多,手上又有傢伙,他打不過也逃不了,只能跟著他們走等著被他處理掉。後來他被待到兩個衙役跟前,重又提起康高馳的事來,還問了他是否認識一個叫寧知越的女子。
怎麼不記得,他跟著康高馳和何叔見過寧三爺,寧三爺的妹妹就是這個名。
那兩個衙役說,寧娘子要打聽康高馳的「仙子笑」,還要見他,給他沐浴換了一身新衣,將他帶到此處來。
他顧不上想什麼康高馳,什麼「仙子笑」,只知道寧娘子在汜州,還記得他,若真能見到她,自己一定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一定能回到西域去。
他怔怔地看著寧知越,似要分辨眼前的人,他記得在伊州見到寧娘子時,她很瘦,輕飄飄的一個人,不愛說話不愛笑,雙目炯炯有神,盯著康高馳,聽他說「仙子笑」的故事,間或冷靜而平淡地質疑刻意誇大的言辭。
眼前這個人……模樣上與從前有幾分相似,較從前略豐腴些,神態卻大不相同,沉著和煦,悠然自得,整個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有些恍惚,這真是寧娘子?
寧知越再次輕聲開口:「是我呀,寧五娘,咱們在也伊州見過的。伊州的寧三爺……」
石僧果然有了反應,目光死死地盯著寧知越,乾裂起皮的雙唇顫動著,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五娘?寧娘子,真的是你。」
說起來,寧知越與他並不算熟稔,只他那時活潑開朗,與誰都打得火熱,也曾說過一兩句話,但絕沒有能讓他將自己看做親人的程度。
她大概知曉,他年紀還小,身在異鄉受盡苦楚,突然遇到一個熟人驚喜激動也是常情,安撫了一陣,待他情緒平穩,便問起當日的大火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