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身形搖晃了兩下, 反應迅速地衝到太監面前,擋住他正四處打量的眼神,心虛道:「公公今日氣色真好, 眼睛鼻子嘴巴都好看,衣服也很好看。」
趁著這個工夫, 嬤嬤忙把孟蘿時拽進裡屋。
公公嫌棄地後仰,眉心皺起:「這是做什麼, 咱家是來帶劍器舞的姑娘們去正殿, 不是來瞧你信口雌黃的。」
姑姑牽強地扯了扯唇:「公公說的哪裡話。」
她轉頭看向等候許久的第五隊舞姬:「劍器舞的姑娘們都在這呢,已清點完人數,一個不少。」
公公莫名其妙道:「側殿有這麼熱嗎,你這汗都快成珠落下來了。」
姑姑後知後覺地抹了一把額頭,才發現手心濕潤:「是有些熱, 時間趕, 怕姑娘們來不及更換舞服,著急了些。」
「進殿還需一盞茶, 不用著急。」公公走到舞姬們身邊道,「姑娘們跟咱家走吧。」
姑姑雙手緊握, 目送公公的背影徹底消失, 轉身就往裡屋跑。
孟蘿時直到被嬤嬤強硬地按在椅子上才頓覺她們似乎誤會了什麼。
「嬤嬤。」她垂眸看著蹲在自己面前正在掀裙擺的老婦人,「我沒滑胎。」
嬤嬤聞所未聞地將裙擺撩起, 鮮紅的血液順著小腿蜿蜒而下,白色的長襪被染得通紅,她的手瞬間變抖,連帶著聲音也不受控制:「那這是什麼, 你沒滑胎,這血從哪裡來的。」
孟蘿時抓著裙擺拉到膝蓋以上:「我回來路上……」
「祖宗。」姑姑跪滑到她面前, 欲哭無淚道,「這寶貝疙瘩可是太子殿下的血脈,你怎麼會滑胎啊。」
「……」孟蘿時指著膝蓋和大腿上的新鮮傷口,慢吞吞道,「回來路上摔了一跤,大腿上的傷是被樹枝劃破的,膝蓋是磕到了門檻。」
時間好似停滯了片刻。
姑姑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從
側臉不斷流淌,她捂著胸口喘氣:「讓我緩一下,我這心受不了。」
相比之下,嬤嬤反而更鎮定些,她先是將裙擺再往上撩些,沒瞧見血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幸好,虛驚一場。」
「這孩子倒是個命硬的,摔成這樣還穩穩噹噹沒半點事。」嬤嬤將不顧形象的姑姑從地上扶起來,「我去喚個宮女,先把傷口包起來。」
孟蘿時乖巧地點頭:「好,謝謝嬤嬤。」
聞言,嬤嬤的腳步頓了下,神情複雜地看著她嘆了口氣。
姑姑按著心口步履蹣跚地走到另一側,手撐著桌面緩慢地坐到椅子上,面色漸漸舒緩:「你說你在東宮待得好好的,非要回內坊,這宮宴又不是尋常演出,文武百官他國使團皆在場,湊這個容易掉腦袋的熱鬧作甚。」
孟蘿時揪著裙擺望著還在滲血的傷口出神,姑姑的聲音左耳進右耳出,聽見了又仿佛沒聽見。
姑姑見她不說話,用衣袖擦臉上的汗:「往年的宮宴從沒出過這種臨開始前先是摔斷腿,後又毀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