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今日演出前用的膳是熊心涼拌豹子膽不成,抓著根樹枝就想往上爬,想變鳳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麻雀還是土雞。」
「好了, 事已至此你說她們有什麼用。」姑姑拉住他的手腕往殿外走, 想說幾句悄悄話。
哪知公公艴然不悅地甩開她的手,眉頭擰得死緊:「就在這兒說, 人多,免得同我師父般傳出與宮女私相授受般損人害己的謬論。」
姑姑嫌棄地後退了一步:「你未免也對自己太自信了。」
她撣了撣手心:「她想傍富貴, 咱當奴才的就算說破嘴皮子也不會激起她放棄的念頭, 大不了收拾收拾等著受罰,總不至於掉腦袋。」
「娘娘雖一向不喜歡這種骯髒事, 但也不至於遷怒他人。」姑姑說著抬頭望了一眼月色,又從嬤嬤的手裡取過名單,語氣平靜了幾分,「內坊鬧得再難看也與你們安延殿犯不著干係, 你怒哪門子氣。」
公公冷哼了聲:「你倒是接受得快,宮宴結束後若是被罷職, 可別來求咱家去陛下面前美言,多少銀子都不好使。」
聞言,姑姑往孟蘿時的方向看去,視線在她的小腹處停留片刻,然後笑了:「您放心,你不賺這錢自然有人會賺。」
公公頓時氣得臉色更難看了。
裡屋整理完妝發的四個舞姬小跑至隊伍最後面,殿內隔音偏差,姑姑和公公又絲毫沒克制音量,因而在場的舞姬和宮女都垂首眼觀鼻鼻觀心,充當木樁。
黎巧用帕子壓著後頸冒出來的汗,小心翼翼地湊到孟蘿時身邊,在一片靜默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孟蘿時回首,只見黎巧朝著自己眨了眨眼。
「啪啪。」姑姑忽然拍了拍掌心,轉身面朝第六組舞姬道,「你們要攀高枝,姑姑我不阻攔,畢竟若真能攀上,便是主子,但今夜都給我繃著點皮。」
「不要把我頭天的囑咐當耳旁風,沒攀上枝前,你們便是奴才,誰再敢動歪心思,別怪我明日上奏給娘娘,屆時可沒人救得了你們。」
她邊說著邊將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內,空氣持續性安靜,直至有位小公公從曲徑的鵝卵石小路快步踏進殿內。
「曲公公讓奴才來催催琵琶舞的姑娘們,該就位了。」小太監低著腦袋,說完話後退到大殿的台階口。
姑姑晃了下手裡的名單:「十五位,齊了。」她偏頭看向還在獨自氣惱的公公,面上已然一派溫和,「公公要再清點一遍嗎?」
公公瞥了眼她手裡展開的名單,陰陽怪氣道:「咱家眼睛不瞎。」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想說什麼,猶豫半晌後,再次冷哼了聲,轉身往殿外走,步子邁的都能聽見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