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墮落了。」她頹廢地走到水盆前,神情懨懨地洗漱。
小拇指沒有任何一點反應,這段時間無論她如何自說自話,都得不到懷瑜的回應,像是投入大海的石頭,渺小得如恆河一沙,落入無邊無垠的海里,濺不起半點水花。
她甚至開始懷疑懷瑜是否能同先前一樣,透過這雙眼睛看到她所能看到的,透過耳朵聽見她所能聽見的。
掀開盅蓋,濃郁的香味衝散了屋內的寒氣,孟蘿時用勺子翻了翻沉在底層的藥材和食物,蘑菇人參枸杞大棗等還有一眾她認不出來的東西,像一碗厚厚的八寶粥。
入口微苦泛著甜,熱意從喉間蔓延到胃裡,仿若一把火燒得五臟六腑都燙了起來。
不難喝,但也不好喝。
應當是祁乾為了補先前墮胎藥導致的一月兩次月事流的血,三天兩頭往教坊送補血的食物和藥材。
半盅下肚後,她熱得起了一身汗,上襖的領口有一圈白色的絨毛,被汗水打濕後黏在脖頸的皮膚上。
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繼而將系帶解開,想去換件輕薄的外衫。
站起來的瞬間眼前卻一陣發黑,她
頭重腳輕地撐著桌面,小腿輕微打顫,似跑了兩千米,手和腳都重得費勁。
「福來。」她虛得厲害,出口的聲音也似蚊蟲,輕得無法穿透木門。
寒風扑打著窗戶,細碎的簌簌聲從縫隙里擠進來,下一瞬,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孟蘿時頹然落地,視線內是黑色的虛影,一團團的在眼前晃來游去。
她後頸冒出細密的冷汗,被白絨毛盡數吸收。
綠色繡著蓮花的靴子停在她面前,鞋尖被雪水打濕,同色的漸變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少女的嗓音清亮帶著些許冷漠:「孟姑娘,奴婢來接您回宮。」
孟蘿時艱難喘息,順著那抹綠仰頭望去,容闕面無表情透著不近人情的氣息,正低垂著眼凝視著自己。
她抓住桌角,用力撐著努力了半晌,再次脫力墜回地面。
「你們給我下藥了?」孟蘿時不敢置信道。
容闕眸色微動,似有不忍,很快從面上消失:「是,姑娘不必掙扎,等回了宮自會給姑娘解藥。」
孟蘿時氣笑了,她將濕漉漉的領口解得更開,露出里層的鵝黃襦衣,手腳吃力的同時,頭昏腦脹得厲害:「這是你們殿下吩咐的?」
「是。」
單單一個字讓孟蘿時心梗,祁乾說過,只要她在教坊乖乖聽話便不會綁她,禁錮人身自由,入冬後不管是她還是孟懷瑜都乖得不像話,連教坊的門都沒踏出去過。
他卻背約負盟給她下藥!
「祁乾你個傻逼。」孟蘿時恨恨地罵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