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牛車,阿爾斯郎當真脫了衣服給林可叮,山里蚊子多,見著光溜溜的人肉,就像蒼蠅看到有縫的雞蛋,四面八方地圍上去。
林可叮不忍心接衣服,阿爾斯郎就不趕蚊子,大包小包一個接一個,林可叮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小手一伸。
另一件衣服也搭上來,光著身子的格日樂碰向阿爾斯郎,「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朝魯和阿古拉仗義,都把衣服脫了。
大熱天,林可叮身上裹了四件衣服,要不是她及時出手,其其格也得光溜溜。
有了四個活生生的新鮮血包,大黃蚊不再光顧林可叮,腰間的艾草荷包似乎成了擺飾,流蘇隨著哥哥們的打鬧聲,綻開,收攏,綻開——煞是好看。
巴圖爾坐在前面駕著牛車,聽著身後的祖國的大喇叭花們一路喧譁,耳根子雖然沒清淨過一刻,但臉上的笑也沒下去過。
進入大隊營盤,天已經黑透,家家戶戶亮著微弱的洋油燈,稀鬆平常,直到一束電筒光照過來。
是他們第二生產小組的組長,傲木嘎老人問:「巴圖爾嗎?」
巴圖爾應了一聲。
傲木嘎老人猛夾馬肚騎過來,手電光掃了圈牛車上的幾個孩子,一個沒少,大鬆一口氣後,劈頭蓋臉對巴圖爾一頓批評:「你這孩子咋回事?從小就這樣,由著性子來,現在都三個娃的阿布了,還這樣沒章法,事前也不知道給你額吉打聲招呼,瞧把人急成啥樣了?」
巴圖爾被罵懵了,沒等他反應過來,傲木嘎朝著就近的一個蒙古包喊:「快去告訴吉雅賽音一聲,小叮噹找到了,讓她別再暈了。」
「組長,我額吉又暈了,嚴重嗎?送醫院沒有?」巴圖爾著急追問。
「已經醒過來,請陳赤腳看過了,說問題不大。」
巴圖爾大舒一口氣。
傲木嘎斜愣他一眼,「還知道心疼你額吉啊?也不看看這會兒幾點了?都快九點了,這麼晚,一個孩子沒回去,你額吉能不著急嗎?」
巴圖爾懊惱地撓撓頭,在山裡太緊張了,把時間都忘了。
草原夏季的白天特別長,凌晨三四點天亮,晚上八九點天黑。
回家的路上,巴圖爾從傲木嘎老人口中得知:吉雅賽音從倉房回去後,沒看到林可叮他們,當時就急壞了,立馬告訴賽罕和薩仁,幾個嬸子和她們一塊找,河套附近翻了遍,林靜秋放牧回來,一聽說孩子們不見了,連馬都沒下,直接騎去了組長家。
傲木嘎組織大夥找人的時候,有牧民站出來,說中午看到幾個孩子趕著牛車去了白頭山。
上回去白頭山,還有那麼多大人,可是今天就幾個孩子,和一隻剛斷奶的小狗崽。
「嬸子,先別急,孩子們常去白頭山,熟得跟自家似的,不會有事的。」
「再說了,巴圖爾早上不也進山了嗎?說不定他們已經匯合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