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十二將率內部發生分歧,七零八落,便是最好擊垮黎淙勢力的契機。
蕭承先後與三人聊至寅時, 從中得知了其餘九人或多或少的軟肋。
年輕的帝王謾笑, 果然人心最複雜,稱兄道弟的朋友,互相捏有把柄,陰奉陽違, 曲意逢迎,形成巨大的權力旋渦。
在旋渦中浮浮沉沉, 不扭曲陰暗才怪。
他忍著頭疾揮退眾人, 獨自坐在御案前放空。
被黎淙把控十餘年, 突然有了反擊的機會,為何不覺暢快?
削弱黎淙, 又要保他,這個平衡點屬實難以把控。叱吒朝堂、說一不二的梟雄會任由他擺布嗎?
或許這就是他多年來潛意識壓制自己對黎昭感情的緣由吧。他對黎昭的喜歡不是後知後覺,而是一開始就不敢放任閘門大開。
拿起一份奏摺擋住臉, 年輕的帝王在墨香中慢慢平靜下來,既然選擇了既要、又要, 那就要承受欲望衍生的壓力。
他是皇,權力和美人,可兼得。
次日早朝後,蕭承傳黎昭進宮伴駕。
少女再次提出需要賀雲裳伺候在旁的無理要求。
蕭承默許,帶著兩名女子前往馬場,打算親自為昨日大放異彩的十員小將各選一匹馬。
黎昭興致缺缺,靠坐在柵欄上,但凡聽到帝王喚她過去,就將賀雲裳推出去。
蕭承看出她的意圖,心口澀澀,但並未挑明,直接驅馬靠近,在刺眼耀目的日光下,將一臉驚愕的少女拽上馬背,圈在雙臂間。
「駕!」
黎昭被迫隨蕭承乘馬轉悠在偌大的馬場,惠風和暢,綠草茵茵,本是愜意舒爽的氛圍,黎昭卻如坐針氈。她不停扭動,試圖跳下馬去,餘光瞥見遠處走來一撥人。
十餘人的樣子。
是齊容與領著昨日那十員小將前來領賞。
帝王贈馬,皆良駒,小將們躍躍欲試,唯有帶隊的齊容與面容平平,沒什麼情緒。
似喜怒不形於色,亦或練就了寵辱不驚。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曉,青年不是個喜歡隱藏情緒的。
在看到齊容與出現的一剎,黎昭不再抗拒,表現出溫順的一面,任由蕭承收緊手臂,她呆呆望著茵茵草地,一遍遍繞馬場奔馳。
帝王心情不錯,示意小將們隨意挑選馬匹,「齊卿昨日辛苦,也挑選一匹吧。」
齊容與眸淡淡,隨手拽住一匹馬的韁繩,迫使馬匹停了下來,「就這匹吧。」
一名年紀尚小、沒什麼眼力見的小將摸了摸馬的骨架,「將軍,這匹品相一般。」
齊容與沒理,繃著一張臉,像在極力隱忍什麼。
蕭承以餘光觀察著,又時不時看向懷裡的少女,相比快要憋不住情緒的青年,少女倒是淡然,抽身之快,甚至有些不念舊情的薄涼。
被「一視同仁」,蕭承反而心情舒暢。
他能夠忍受被黎昭冷遇,但無法忍受被區別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