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沙吼道:「那後來呢?他們為何給送到漁場?人怎麼又不見了?」
計小塗猶豫一下,才對我說:「娘娘,有時救一個,難免損傷另一個。那女人自己的孩子體弱,又染了病,我怕傳染,就送他們到漁場休息。沒過幾天,他們不見了。」
一時沒明白,一時又都明白了。突然猛地站起,指著他:「你這個無恥的騙子!」
還有譚尼家的那些女人,都是騙子。頭皮一陣抽搐,眼前的景象顛來倒去。
「他們死了對嗎?你埋進漁場了?」我料想最壞的結局。
計小塗輕聲說:「娘娘,我沒殺他們。請相信我。」
男人跪在腳邊,五官異常清晰。同時清晰的還有那兩個女人的臉。早上她們巧言令色,她們都有一對大鼻孔,一翕一張,述說著好心人救了她們的孩子。
「娘娘,罪臣不知這是內廷要的人。」計小塗還振振有詞,「他們只有賤籍,又不肯說名字,很像逃走的家奴。所以帶回去當乳娘用。朝廷自上而下,即便是普通人家,家裡買幾個奶娘是很尋常的。」
他真有臉說。我勃然大怒,一巴掌扇過去。
轉身喝令羽林衛:「圍住這個漁場,今天一個都別想走。」
眾人早聽見爭執,紛紛支著脖子打探。突然一群士兵提刀衝進茅舍,驚慌尖叫連綿起伏。
我怒道:「還有縣城的譚尼一家,一個都不能放過。」
計小塗登時發作,雙目通紅:「抓我就罷了,這裡都是討生活的可憐人,娘娘為何要欺凌他們?還有我義父和妻兒,他們做錯什麼事?娘娘,你說要找人,我幫你去找。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北沙聽清前因後果,朝他肚子一踹,啐道:「我告訴你,你犯天條了。求一百遍也沒用。你知道自己闖多大的禍?削你三族都不為過!」
「娘娘,」計小塗困獸猶鬥,青筋凸起,使勁朝我嘶吼,「你剛才答應恕我死罪的,金口即開,說話不算話麼?」
我支著頭,只覺頭痛欲裂。聽見嘩嘩水聲,川流奔騰,白浪捲菸,那景象真稀奇。震怒稍微緩和,示意放開計小塗。他連忙爬過來,伏在我腳邊,很像一隻豹子。
「塗掌柜,你們把無定河截住,使得下游土地荒蕪,想過後果麼?」我問他。
他沒料到我問這個,連忙說:「下游那地方養不出好的,有什麼東西,立刻有人撈走了。水聚在這裡才能養好魚,縣裡一年的進項都靠這個。」
「你們把自己救活了,那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