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林城過得挺好的,吃了很多好吃的,走過很多街道,認識了新朋友,也一直有用藥物控制,情況挺穩定的。」
陶梔子語氣上揚,跟方萍分享著自己的近況,說到「新朋友」的字眼時,她下意識又想起江述月了。
「那就好,我也支持你去外面看看,在安州這小地方待了這麼多年,多去大城市看看,那裡的人文啊歷史啊,都是很棒的。」
方萍有時候對她說話總像一個老師,陶梔子乖巧地答應著。
隨後,在兩人沉默之際,她沉吟了好一陣。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方萍太了解她,瞬間發現她話語間的遲疑,便溫聲問她。
「我最近在林城看到陳友維了。」
陶梔子開門見山,聲音堅定。
「小陶啊,你是不是看錯了,陳友維一直關在安州監獄呢,我好些年沒聽人提起他了。」
方萍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也是狠狠一愣,隨即說著些寬慰人的話。
「您忘了嗎?算下年限,他在不減刑的情況下也出獄兩年了,而且當年瓦斯爆炸,燒傷了他的眼角,連傷疤都對得上,我不可能認錯的。」
陶梔子對陳友維的存在萬分篤定,一提到這件事,她氣血上涌,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方萍察覺到了陶梔子的身體變化,連忙勸道:「小陶啊,你可千萬被為那種人動氣,如果你確定他在林城,要不你還是換一個城市,他這個人,到哪裡都是一顆定時炸彈……」
陶梔子冷靜地問了一句:「您還記得小魚這個名字嗎……」
方萍聞言,一時默然,像是在斟酌字句,想儘可能委婉地說點什麼,拿出小時候哄她的語氣說:
「乖小陶,你怎麼現在還想著小魚啊,當時醫生說可能是你驚嚇過度出現的幻覺,警察也勘察過現場,世上不存在小魚這個人啊……」
陶梔子聽到這裡,從鼻腔中發出了一聲冷笑,但更多是一種不甘,還有滿滿的委屈。
她替小魚委屈。
「小魚是個比我還可憐的孩子,如果這世上只剩下我記得她,那她該死得多不甘啊……」
她的聲音陡然間因為充血而變得嘶啞,一改她平日面對生活時的神情,猛然轉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時間連她都覺得陌生。
「好好好,小魚是存在的,我們心里都念著她呢。」
方萍見狀,連忙一改剛才理性的口吻,徹底順著陶梔子的話說下去。
但是如今的陶梔子卻咬著唇,一言不發。
她心如死灰。
即便所有人為了關照她而假裝承認小魚的存在,但是她深知,在所有人心里,他們都和醫生一樣是認為她精神出了問題,記憶錯亂了。
但是,她親眼見過小魚,和小魚一起對話,親眼看到小魚被陳友維一遍又一遍地毒打。
那個渾身傷痕的孩子,和她在暗室里報團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