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原本想寫一封簡潔的遺書,顯得自己似乎深沉一些, 但是這些日子改變了太多,紙又不夠了,需要加紙。」
翻到下一頁,她記敘了兩人之間的一些小事。
「述月帶我去咖啡廳,給我吃迷迭香餅乾,我覺得文字是如此乏力,描述不出我心中全部的波動。」
「他送我衣服和鞋子,帶我去看德語版的音樂劇《莫扎特》,裡面的話讓我印象深刻:人將逃離影子、拒絕宿命、看清自己。可我好像沒有一刻看清過自己,渾渾噩噩地出生,不知所措地長大。」
「我希望述月未來能擁有自己的另一半,組建一個完美的家庭。他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如果這樣的人是我的家庭成員,無論是兄長還是父親,這一路走來應該不會那麼痛苦。」
這句話裡面,「兄長」「父親」後面還有一個「戀人」,但是被她立刻一筆劃掉了。
江述月看到這個細節的時候,似乎能感受到她當時寫下這句話的小心翼翼。
「述月不缺任何人的喜歡,他會成為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包括我的。」
「我發現越是按捺心中的魔鬼,魔鬼越會肆無忌憚,我對他說了喜歡,儘管這句喜歡像是小孩子許諾給父母買大房子一樣,只是許諾,而不知道如何實現,我給不了什麼,連感情都顯得單薄。從沒有被賦予很多愛的人,真的懂得什麼叫喜歡嗎?是不是太大言不慚了。」
「他賦予我生命中很多個第一次,第一次帶我去看心理醫生,讓我有種被家長陪同的錯覺,小時候上學所有的孩子都有人接,是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唯獨我沒有人接,一個人走過被黃昏然後的建築工地,一次次踏上那些沙石壘成的小坡,又從上面快速衝下來,這樣能讓我的獨自回孤兒院的行程顯得沒那麼孤獨,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陪同是這樣的感覺,恨不得昭告天下——我陶梔子,也有後盾了。第一次有人帶我出去旅行,第一次吃到新出爐的桂花糕,第一次和人走街串巷……他,是我最喜歡的述月啊。」
「我們之間相差九歲,也許對於他來說是減分項,對於我來說反而是加分項,我難以抗拒那份成熟與從容,時光賦予他最好的痕跡。」
……
「原來……述月姓江,我不由得想起那個眾人口中脾氣古怪的江先生,會不會只是同一個姓氏,或者是江先生的遠房親戚,但是七號公館怎麼可能有太多的江先生,就是他啊。」
「江述月,原來他的姓氏是這麼適配他的名字,不凡的名字……」
「我有點後悔了,我應該要把愛意永遠埋藏在心裡,接下來我將用我的方式採取興趣,怕拖累任何人。」
「今天偷偷在網上搜了述月的全名,原來他是醫生,還是那麼厲害的醫生,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接觸過的那種卓越的醫生,有實操經驗,也有卓越的科研成果……」
「比如江先生這個稱呼,我更喜歡偷偷叫他「江醫生」,明天之後,可能就沒有機會叫出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