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璫陪著父母在廚房忙碌,只聽見一陣又一陣的風聲。
又或許,是他早已亂了的心跳聲。
風吹過懸鈴木邊緣泛黃的枯葉,吹過星子似的魚食,吹過牆角一小簇淡白色的柔弱鈴蘭,吹過她後腰的長髮、纖長的眼睫,還有笑起來月牙兒彎彎的眼尾弧度。
他心念一動,下頜慢慢地收緊,冷白突兀的喉結上下一動。
「一直看我做什麼?」她笑顏明媚如三月早春,玉管似的指尖無知無覺地抹過臉頰,「難道我臉上有什麼?周醫生,幫幫我。」
她乖順而無所察覺地湊近,發香輕盈如雨後松果,他又空空地咽了一下,靜了幾秒鐘。
想吻她。
現在。
攥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用力,舒意錯愕地跌了半步,被他按著後腰扣進懷裡。
她仰起臉,目光澄澈乾淨,黑白分明的瞳孔壓近他淺淺溫熱的鼻息。
心底是有疑問,不過無傷大雅。
舒意抬手整理他因為趕得急些微凌亂的襯衣領口,主動踮起腳,輕閉著眼迎上他。
「我也是。」她笑著說。
周津澈撫一下她的臉,牽起她的手往裡走:「你也是什麼?」
舒意抿了下唇,笑眼明媚,卻不肯說了。
我也是。
十八歲的時候,想對你做的事。
第39章 《周津澈日記》39 她喜歡大的。我應……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舒意告訴丁璫出國這事兒不著急,首先要給她全家辦簽證,其次還有一些後續的項目流程要談, 最近一段時間她可能沒辦法一直待在寧市。
丁璫聽得認真, 用力地點頭:「我明白了姐姐, 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練習口語。」
「你真棒。」
她真心實意地誇獎, 彎著腰輕輕地擁抱了下丁璫, 「我們先回去, 有什麼時候你可以微信問我,或者直接打我電話。」
回程仍是周津澈開車, 舒意對他無論走哪條線都能輕車路熟抵達萬海豪庭的架勢見怪不怪, 她有些睏倦,昏昏沉沉地靠著車窗玻璃, 霓虹夜燈在她白皙眼皮緩緩彌散。
「困了?」他語氣流露溫柔。
她抬手掩著唇角, 呵欠沒打出來, 反倒眼角沁出亮晶晶的生理性淚光。
「有一點,昨晚沒睡好。」她實話實說:「王主任怎麼樣?」
他微微地笑起來:「生命體徵平穩並有逐漸轉好的趨勢, 改天我們一起去看?」
「我?」舒意搖頭:「我又不認識他,沒有合適的身份。」
周津澈單手控著方向盤,另只手空出來, 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她的手指。
「你有。」他篤定:「同事家屬。」
「…………」
舒意微微眯起眼睛。
她抽回手, 不使勁兒地排開了他手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倚著車枕。
「既然你這麼說, 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真是我的榮幸。」
她瞥過臉, 周津澈目光含笑,可能是車程漫長,堵車容易令人心煩意亂, 也可能是他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總之,舒意瞪著被他塞進手心裡的禮物盒,細細地簇起了眉尖。
她很警惕,聲音因為意外而纖細著,沒有尖銳的拔高,倒像是一種嬌嗔的埋怨。
絕不是因為破費或別的什麼原因,她這人的配得感高得超乎想像。
「如果鋼筆是我的十八歲禮物,那這份禮物又是什麼?」
周津澈笑一聲:「打開看看。」
舒意遲疑一瞬,白皙指端勾進粉綢緞帶,輕輕扯松。
只有巴掌大的一個盒子,小巧而精緻,盒蓋蚌珠般打開,一線溫潤細膩的流光吻上她的指
尖。
那是一對產自南洋的深海澳白,完全是收藏品級別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