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沒有記起你,你打算如何?」
望帝普一開口,趙思洵便明白這位已經意識到了他倆之間都是演員,演了一個月的父慈子孝,回歸坦誠,也不算是一件壞事,於是他便大大方方道:「我想求父皇一個恩典,給我一塊地方,讓我安頓族人……」然後遠離是非。
望帝點了點頭,「看來朕是不能讓你如願了。」
趙思洵將鬢角落下的一縷頭髮繞至耳後,目光望向殿外,「世事無常,又怎能萬事隨人願,就如父皇您,也有諸多無可奈何,若是可以,您也不想把我送去,是吧?」
這個問題,望帝沒有猶豫,「自然。」
「既然如此,兒臣便無怨無悔,只是希望,父皇能更信任我一些。」趙思洵眼睛微微彎起,透露出不和年紀的豁達。
前一句話望帝沒當回事,就算有所怨恨,與他也無關痛癢,不過這後一句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比如?」
「父皇英明神武,定然知道就算這次三國依大慶要求送了質子,也不能阻擋其統一天下的野心。」趙思洵的目光再一次直直地看向望帝,「所以兒臣斗膽猜測,父皇是否早有對策?」
望帝迎著那帶著淡淡笑意卻篤定的眼神,臉上雖未曾顯露半分,可心中卻驚訝不已。
他忽然明白,今夜趙思洵非因為衝動,而是有備而來,這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
他忽然短促地一笑,點點頭,「洵兒,朕之前有些猶豫,是否真要點你入慶,但如今,朕覺得這個決定很正確。」
趙思洵問道眉尾一挑,心道這大兄弟果然留了一手。
今日是來對了!
他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帶著期待,看起來乖巧的不得了,望帝從裡面找不出一絲害怕,不僅如此,他甚至還發現這小子似乎有點興奮。
嗯?
這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
望帝發現這一點之後,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戲謔一聲,「看來過去十七年是難為你了。」
「父皇過獎了,誰不希望歲月靜好,平平安安?不過若是天不遂人願,那麼人生來點起伏,也是一種別樣精彩。」趙思洵伶牙俐齒地回答。
望帝深深地看著他,「你能這樣想,朕很欣慰。」
趙思洵嘴角一抵,雖笑容不變,但是內心已經問候了對方祖宗十八代。
「所以,不知兒臣可有幸得父皇指點?」別賣關子,有什麼計劃趕緊說,他想想怎麼撈權撈好處!
此時已接近寅時,再過兩個時辰就得上早朝,可是望帝卻毫無睡意,他不得不重新觀察這個撕開偽裝,露出狡黠尾巴的兒子,若將趙思洵送去大慶,怕是沒想像中的那麼容易拿捏了。
但是有一點卻清楚,這樣的趙思洵比一個天真愚鈍的兒子,讓他期待許多。
想到這裡,望帝道:「如你所言,大慶狼子野心,又有北寒相助,對中原可謂志在必得。若真打起來,東楚,西越,南望,就是合三國之力,怕也難以招架。敵強我弱,既然無法令自己變得同樣強大,那麼為今之計,只有一個……」
「亂慶。」趙思洵接口道。
望帝的眼眸頓時放出攝人的光,不再掩飾讚賞,「洵兒果然聰慧!」
但是趙思洵卻未舒展眉頭,反而問:「可說得容易,做的難,這麼多年,南望也好,還是其餘兩國,想必都在不遺餘力地在做這件事吧,可有成效?」
望帝看著趙思洵,「所以就看這次你的本事。」
趙思洵:「……」開什麼玩笑,指望一個棄子去亂慶,不如讓他男扮女裝去勾引皇帝和太子,再挑撥離間來的容易。
老東西還有保留!
望帝見他一言難盡的目光,心情居然有些愉悅,溫和勸慰道:「無妨,我南望雖弱,但是與大慶相隔最遠,又有博洋湖相隔,就算此事不通,大慶鐵騎南下,最先遭難的也是東楚跟西越。若要著急,他們更急。」
「所以,父皇如今等著這兩國來商議?」趙思洵問。
望帝頷首,「北寒呼延默挑戰整個中原武林,藉此耀武揚威,打壓三國士氣,如今只剩下我護國仙師有一戰之力。這一戰,東楚和西越必會派人前來觀看,屆時,自有一番計較。」
因地理位置優越,離強敵最遠,所以南望相對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