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為自己的遠見點個讚。
「回來了。」
「嗯。」
「套出話了?」
「是啊。」
「好。」葉霄看過來,用平淡如常的口吻道:「仗著天賦卓越,武功高強,非得帶我上這條船,會一會水匪,替天行道,為民除害……這話你說的是誰?」
嗯?我去,這傢伙竟然偷聽!
趙思洵驚訝地瞪大眼睛,葉霄正用涼涼的眼神等著他。
請問扣黑鍋的時候被當事人抓到該怎麼辦?
道歉還是……
只見趙思洵微微側過臉,仿若惱羞成怒地掄起拳頭朝葉霄胸口捶去,「討厭,人家不過是去探探消息,隨口說的,倒是你,堂堂雲霄宮宮主,竟然偷聽?」
自然是糊弄過去!
葉霄下意識地抬手握住這隻拳頭,驚愕地看他,「你……」
趙思洵回頭不高興地一噘嘴,「怎麼,我的話難道說錯了,水匪為非作歹,為禍一方,你若是瞧見了,難不成無動於衷,袖手旁觀?」
永遠別低估夷山王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特別是他現在還穿著女裝,一言不合就能耍賴。
趙思洵眉尾一挑,端的是理直氣壯。
葉霄無言以對。
一見他詞窮,趙思洵得意了,眼睛往手上一瞥,「霄郎,我的手你要握到什麼時候?」
剎那間,葉霄一把放開,就跟燙手山芋一樣。
趙思洵於是微微一笑,收回手施施然地端坐好,那小模樣趾高氣昂,跟個驕傲小公雞似的一點也不帶怕的。
不知為何,葉霄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娘親,也是這樣,看著嬌嬌弱弱,連根繡花針都拿得吃力,可捉弄人的本事永遠層出不窮,哪怕後來纏綿病榻也不得安分。
葉雪山明知道妻子暗地裡幹壞事,將一口又一口的鍋扣在自己背上,也縱容著不戳穿,說是情趣。
呵,情趣?
最後這延伸出來情趣落在葉霄身上,差點坑死他。
葉霄對此嗤之以鼻,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會碰到趙思洵,一個輪迴,此情此景跟他爹娘真是太相似了。
而他看到趙思洵胡攪蠻纏的模樣,除了頭痛之後,竟然也覺得習慣,甚至有一絲絲好笑。
其實若是往常就算聽到了,他也不會去質問,而問了……難道還期待趙思洵會道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面對著靜謐的湖面,神情有些茫然。
趙思洵見葉霄不搭理他,心下有些沒底,忍不住問道:「你生氣了?」
葉霄搖頭,「沒有。」
「真沒有?」
見他狐疑的模樣,葉霄無奈道:「若我生氣,你待如何?」
「自然是哄你啊!」趙思洵想也不想地回答。
哄?
葉霄有些新奇,忍不住問:「你要哄我?」
趙思洵點頭。
怎麼哄?
趙思洵抬起目光,望向遠處。
只見湖面與天際的交匯處,穿插著島嶼間隙,已經有了一道清晰的水平線,泛著魚肚白,太陽正緩緩升起。
天高地闊,白鷗掠過水麵,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趙思洵回頭拍了拍葉霄的肩膀,笑道:「我給你吹首曲子吧,犒勞你這一路的辛苦,也別再生我的氣,好不好?」
葉霄微微一頓,回首就看到趙思洵從腳邊的包袱里掏出一個陶塤,朝他笑了笑。
那隻刻著雲霄二字的信物,沒想到趙思洵竟帶著,葉霄有些意外。
他聽過趙思洵的塤聲,聞之而傷,聽之難忘,當初便是因為這塤曲,他才踏上夷山王府的屋頂,於是神情有了些許變化,帶了一絲期待。
他本就沒有生氣,便點頭道:「好。」
趙思洵露出一個近乎溫柔的笑容,然後將塤湊到嘴邊,閉上眼睛,緩聲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