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悅連連點頭,「多謝。」
這算什麼,宋明哲想到之前宋成書每次提起裴星悅,周茹都會暗地裡對自己耳提面命,要忌憚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哥哥,防備對方來分家產。
但現在,宋明哲別說一池荷花,就算是宋府的一半……嗯,全部家產,裴星悅想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此時屋裡的燈火已經熄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夢話接連響起,簡直能折磨人的神經,這大通鋪的第一晚上,宋明哲還不習慣。
但現在他能倒頭就睡,因為實在太累了。
他合衣躺在鋪蓋上望著頭頂的破瓦,感受著手掌的刺痛,心裡卻暖得不得了。
*
第二日清早天蒙蒙亮,宋明哲是被搖醒的。
這個時間點,若是放在以前,這些公子哥們還徜徉在夢鄉里呢,可現在,他們再不願意,都得起來幹活。
龍煞軍對自己的士兵都沒人性,更別說對待他們,簡直凶神惡煞到發指,誰若晚到了片刻,今日別說沒飯吃,不挨鞭子都算好的。
滿身酸痛的大家為了苟延殘喘的小命,只能麻溜地起床,然後就看到了外頭……
整齊的木料被堆放在一旁,已經劈成了一根根長條,隨時可以當柴火燒。
「快看,水缸也滿了!」
「明哲,都是你乾的嗎?」
大家都激動地看著宋明哲,簡直難以相信,但除了他又能是誰?
宋明哲一臉懵逼,喃喃地喊了一聲,「大哥……」
忽然,一隻胳膊挽住了他的脖子,同住的夥伴各個熱淚盈眶:「你就是我們的大哥啊,明哲!想不到你這麼厲害!」
「以後我們就跟你混了!」
第49章 炸開
面對宣宸這個喜怒無常又權勢滔天的病患, 每一次勸他喝藥都是一場曠世大戰。宣渺還以為自己能把這燙手山芋給丟出去了,沒想到才一天又轉回來了,實在心累。
只見她將碗輕輕擱在桌面上, 目光撇向一旁的暴君, 那臉色……嘖,活脫脫的就是一隻從墳堆里爬出來的陳年老鬼。
宣宸聽見動靜, 依舊閉著眼睛, 長發披散在肩頭,唇色接近於無, 不管是心情還是表情都像沉在深淵裡。
如今還活著,也不知道是哪一口仙氣在吊著。
宣渺正琢磨怎麼開口的時候,宣宸突然睜開眼睛, 冷冷地看向她, 手背上青筋畢現, 然後緩緩地抬起來。
幹啥?這是要找人把她拖出去嗎?
別呀, 她還什麼話都沒說呢。
「拿過來。」
「什麼?」
宣宸目光死寂, 說:「藥。」
藥啊……藥?
不會吧, 這暴君竟然又主動喝,轉性了?
宣渺覺得這世道有些不真實, 但她沒猶豫, 眼疾手快地遞過去, 生怕後者反悔似的。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宣宸,後者閉著眼睛一點不帶猶豫地就喝完了。
宣渺趕緊接過藥碗,又感慨道:「弟弟啊, 你這樣配合,讓姐姐我有點不習慣。」
宣宸喝完了藥,一股子噁心勁上來, 眉間戾氣就越發濃重,渾身上下散發著厭世的氣息,「出去。」
「我出去,你打算讓誰進來,門口徘徊的小裴嗎?」宣渺輕而易舉地拉過他的手腕把脈,接著眉頭一皺,臉色跟著沉下來,「你這小子,昨夜有好好休息嗎,脈象這麼虛!」
他能怎麼休息,一閉上眼睛都是那小子失魂落魄離開的畫面。
還是自己把人推開的!
他靜靜地枯坐了一個晚上,熬得雙眼通紅,都不知道今後該拿裴星悅怎麼辦。
宣渺打開了隨身小包袱,把那一套寶貝金針鋪展開,一邊準備施針,一邊嘆道:「之前還費盡心機地把人弄到手,如今人小裴滿心滿眼都是你了,又把人推開,你說你折騰什麼?來,把衣服脫了。」
宣宸沒搭理他。
「嘖……看來我得叫別人來脫。」藥喝得那麼快,不就是怕引來裴星悅,自己招架不住嗎?宣渺看死了他的嘴硬,就這麼好整以暇地等著他。
果然,哪怕宣宸氣得胸口起伏,最終還是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裡衣脫了,露出了一身傷痕。
宣渺手掌撫過金針,夾住指尖,接著一一刺入宣宸的周身大穴,見人眉間聳動,痛楚難耐,又於心不忍了,便勸道:「阿宸,雖然那玉佩的確是小裴親手捏碎的,但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現在才拿出來翻舊帳,不覺得不合理嗎?」
宣宸冷笑,「你又知道了?」
「你是沒看到昨夜,小裴那天塌下來的模樣,活脫脫一個被拋棄的小媳婦。人都快哭了,我怎麼能不安慰他?」宣渺一邊施針,一邊說話轉移宣宸的注意力,「他是一個勁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整得好像真做錯了什麼事辜負你,但事實如何,你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