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悅:「……」他嘴角一抽,不太相信道,「不會吧?」
「上面的畫是以刺青的方式所作,將特製的藥水塗抹於針尖,一針一針落下去,直到深入皮脂與淤血融合,哪怕表面傷口痊癒,也無法再抹去,這是刑罰之中的一條,一般流放千里的罪人都會遭此黥刑,只是沒你手上的那麼細緻罷了。」
說到這裡,宣宸露出殘忍又不懷好意的笑,「豬皮羊皮牛皮都沒有如此細膩的觸感,所以這只會是……」
裴星悅一把捂住他的嘴,睜著貓兒大眼睛,懇求道:「宣宸,我們還是來看看畫吧。」
拿過人皮的手又來捂他的嘴,宣宸額頭青筋一蹦,怒道:「你給我放開!」
*
總共四張,四幅畫,邊上都有文字說明。
「這是哪國的文字?」
「西域文。」
裴星悅張了張嘴,佩服道:「連這你都認識?」
宣宸搖頭,「猜的,既然我體內的邪物來自西域,這妖道必然也是,不過西域小國林立,也沒有統一,不知道是哪一國。」
裴星悅摸著下巴,「那這有點難辦了。」
「無妨,到時候找人來看看。」
「誰呀?」
「國師,他不是去過嗎?」
「有道理。」
雖然文字看不懂,不過圖畫倒是還算清晰,一口鼎,一團火,一個人,最後一群人。
鼎身雕刻著四海山嶽,鼎之下烈火燃燒,鼎外一圈圈圍著許多人,不像是道士,卻也穿著奇怪的服飾,不知道在幹什麼,只是看這寥寥幾筆,卻讓人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癲狂,裴星悅一個個數過去,最後道:「八十一個人,與你所說的長生不老藥的煉製過程很像,他們的確那九州無方鼎在煉製丹藥,那中間圓圓的丹藥里是不是蜷縮著什麼,看不清。」
旁邊的文字應該是關鍵,可惜不懂。
接下來的一團火也很奇怪。
火焰燃燒產生了縷縷煙氣,四散瀰漫,煙氣之中似乎還有一個個小點,不知道是針刺的緣故還是本身就代表了某種意思,總之,越飄越遠,遠處有一群陰影,像烏雲攢動,又像陰兵過境,滾滾而來。
看得人心裡沉重,兩人忽視一旁的文字,接著將視線落在那一個人身上。
這人並無五官,身上也無衣物,但清晰地刻畫出了體內的脈絡。
但裴星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太確定地問:「宣宸,你看他腦袋,像不像裡面趴著一隻蜘蛛?」
其實不僅腦袋裡的像,就連全身的經脈都好似它吐出的蛛絲,乍一看是普通的人體經脈圖,但細瞧,卻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明明連眼睛鼻子都沒有,只是簡單地刻畫,可是宣宸總感覺那經脈匯聚而成的「蜘蛛」在盯著他。
蛛絲遍布,人如軀殼行屍,受一蟲擺布,是這個意思嗎?
再看旁邊,伸出了一雙雙若隱若現的手,像是周圍有很多人在聚集。
宣宸看著這張圖,心臟處狠狠地跳動了一下,連同體內的邪物似有所感應般隨著他的脈搏波動。
裴星悅顯然也意識到了,臉色分外難看。
最後一張圖是一群人,只見弦月之下站著一個人,手中托著一隻蜘蛛,高高舉起,人們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張畫太好懂了,任何一個做著人上人之夢的人,都夢到過這種場景。
裴星悅驀地站起來,「我們去找國師吧!」
別的他可以不管,但關係到宣宸體內的邪物,他萬分心焦。
然而話音剛落,「阿彌陀佛,老衲不請自來,還請王爺恕罪。」這一聲佛語就這麼透過門扉穿了進來。
裴星悅一怔,與宣宸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立刻起身去開門。
只見門口站著一位身著黃衣的老和尚,若非頭上那九個戒疤,就這樸素的裝扮是根本認不出這人是**寺的主持,京城地界唯一的合一境大宗師——不悟。
人到了這個境界,一呼一氣與自然融合,已達返璞歸真,他一臉慈祥地站在門口,實在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忌憚,反而恨不得受其感化,皈依佛門。
然而宣宸卻冷冷地諷刺道:「國師每次出現,都那麼恰當十分。」
不悟笑也不惱,笑呵呵地回答:「總不能讓王爺屈尊降貴駕臨寒寺。」
宣宸並不領情,「難道不是怕本王發現你**寺的秘密,從而治你的罪?」
「王爺說笑了。」不悟撥弄著手裡的佛串,垂眸又是一聲佛語,他看向裴星悅,「裴施主,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