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視線齊刷刷地看過去。
宋漁其實盯著陸思淵看了有一會兒了,只有人站在面前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想他。
七年未見,上次還沒來得及傾訴思念, 就發生了那種事,然後又是一周, 被迫積壓的情緒,此刻愈發濃烈。
除此之外還有慌亂,因為她還沒想好答案。
被三道火辣辣的視線盯得不舒服, 宋漁硬著頭皮起身:「有事去外——來裡面聊吧。」
她原本想說去外面的,但看到門外匆匆而過的人群, 又改了主意。
說完,宋漁徑直向裡面走去。
余宵朝兩人點頭示意,快步跟上。
目送他們離開, 楊柳一個健步衝到劉嫻靜身邊,抱住她胳膊,一邊警惕地看著裡面,一邊小聲八卦:「靜姐,剛才那男的,就我說的那個帥哥。」
劉嫻靜「嗯」了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我還說他這是要去找哪個美女呢!」楊柳聲音壓得低,但抑制不住地興奮:「合著原來在我們這兒吶!」
劉嫻靜斜她一眼,含笑道:「怎麼?我們老闆不是美女啊?」
「是,是,當然是啊!」楊柳猛點頭,又說:「不過我看老闆表情,似乎也沒那麼高興。」
沉吟片刻,她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答案:「哎?靜姐,你說,會不會是那帥哥把老闆惹生氣了,所以買花來賠罪啊?」
「要麼就是他還在追老闆!」
楊柳越琢磨越覺得合理,說完,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行了你。」劉嫻靜笑說:「別八卦了,快幹活吧。」
「好嘞!」
宋漁把人帶到了休息間。
余宵懂她的意思,而且同樣不想在外人面前袒露心扉。
於是進門後,不待宋漁開口,他自覺反手將門在身後合上。
上任店主把這間屋子當作雜貨間,是宋漁接手後才把它改造成休息室的,想著偶爾有毛孩子病情嚴重時,可以留下來過夜照料。
空間很小,對面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後,中間只留下僅容一人通過的窄縫,過道最裡面還立著個行李箱,原本就不大的位置更顯逼仄。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包裝精緻的玫瑰花散發著香氣。
狹小的空間內,氣氛莫名。
宋漁垂眼看著地磚縫,感覺耳根有些發熱,嘴唇也發乾。
她在心裡吐槽熱力公司今天把暖氣燒得太熱了。
最後還是余宵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小漁,那天晚上的話……」
「嗡」的一聲。
宋漁只覺得腦袋裡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她慌亂打斷:「我還沒想好!」
余宵笑起來,溫聲說:「我知道。」
宋漁赫然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有瞬間的驚訝閃過,然後是疑惑:「那你…?」
她想問他明明知道,那還來幹嘛?
「我不是來找你要答案的。」余宵解釋道:「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我們太久沒見了,你和我都不夠了解對方,那天是我衝動了,我要先跟你道個歉。」
事情發展有些出乎預料,宋漁趕緊擺手:「不用不用。」
「前幾天有事在忙,不然我早就該來找你的。」余宵繼續說:「我今天過來,除了道歉,還有另一件事。」
「你說。」
余宵沒吭聲,把懷裡的花束遞過去,這才鄭重其事地開口:「小漁,我不求別的,只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追你,忘記之前的話,我們從頭開始。」
宋漁微怔,垂在身側的手指無聲蜷起。
她看著面前鮮紅色的玫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從這束花開始,別拒絕我行嗎?」余宵這話說得帶了幾分哀求意味,像是把自己低到了塵埃里。
哪怕是多年前,被母親摔碎了心愛的吉他,宋漁都沒有見過他這樣。
不由得心下一軟。
宋漁伸手接過花束,輕聲應了句:「好。」
從新開始,捅破這層窗戶紙,她不用再逃避,也無需再思考答案。
一切隨緣。
不是楊柳誇張,這束花真的很大,粗略估計得有四五十支,宋漁得用雙手才能抱住。
卸下心中負擔,宋漁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她扯了扯邊緣被壓彎的包裝紙,低頭聞了了下,而後笑道:「好香啊。」
眉眼彎彎,和余宵記憶中的模樣逐漸重合。
說來奇怪,從兩人重逢開始,她真正笑起來的次數好像屈指可數,大多數的笑容都不達眼底。
他想問,又無從下手。
宋漁還在整理花束,這扯扯,那拽拽,看樣子是真的很喜歡。
額邊有縷碎發悄然滑落,她都全然不知。
余宵伸手幫她挽在耳後。
宋漁這才後知後覺,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