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宵從來沒有那麼慌亂過, 抓起鑰匙一腳油門就衝到了樓下,下車後被冷風一吹才算回神, 顧及到時間太晚,家裡還有病人,這才又坐了回去。
太陽越攀越高,車邊行人往來, 卻都不是他想見的那個。
直到九點多,余宵才終於看到樓門口走出兩個熟悉的身影, 他趕緊衝過去,顧不得失態,急忙問道:「馮姨, 鄒叔,小漁在家嗎?」
來人正是馮秀美和鄒勇軍, 輪椅後面掛了個空布袋子,看樣子好像是要去買菜。
「小余?」看到他,馮秀美愣了下, 旋即又奇怪道:「她跟小希出去玩了,沒跟你說嗎?這孩子可真是……」
余宵已經聽不進她後面的話了,只確定了一點,宋漁真的在躲他。
馮秀美見他臉色不好,關心道:「小余,你沒事吧?」
「沒事。」余宵回過神,儘量穩住表情,又問:「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嗎?」
馮秀美搖了搖頭:「就說去草原玩了,具體是哪裡就不知道了。」
余宵勉強擠出一抹笑,生硬道:「好,那我就先不打擾您們了。」
鄒勇軍推著輪椅:「那咱們走吧。」
臨走前,馮秀美還不忘招呼:「小余,有空來家裡吃飯啊!」
余宵回到車裡,看著後視鏡里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又拿起手機。
這次再打過去就是「已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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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宋漁正坐在去往草原的飛機上,窗外是白茫茫的雲海,無邊無際。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忽然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
當初,她和余宵無數次坐在礁石邊,望著同樣了無邊際的蒼茫大海,說笑玩鬧。
很遙遠了,但一幕幕又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她自始至終想念的、喜歡的,都只是曾經那個乾淨清朗的少年。
可惜還沒等宋漁仔細琢磨,肩膀忽地一沉,李希湊過來問:「想什麼呢?」
「隨便看看。」
前排有人聞聲轉頭,攀著椅背笑道:「姐,你們看見了嗎,外面好美。」
這姑娘叫儲月,是李希公司新簽的藝人,剛滿20歲,長得很大氣,性格也很好,嘴特甜,見誰都叫姐。
原本以她的咖位是不需要李希跟著的,但奈何李希在辦公室坐不住,想跑出來玩,然後又帶上了一個宋漁。
李希探頭朝窗外看了眼,正打算說點什麼,機艙內突然響起廣播:「尊敬的各位旅客,我們的飛機即將進入下降階段,由於目的地為軍民兩用機場,請各位關閉遮光板,謝謝配合。」
宋漁抬手一拉,光線驟然變暗。
李希:「……」
半小時後,飛機平穩落地,一行人到轉盤邊等行李,順便給親朋好友報平安。
唯獨宋漁束手站在履帶前紋絲不動。
李希在跟男朋友打電話:「嗯嗯,落地了。」
「對,沒事。」
「過幾天就回去了。」
「我也想你。」
「……」
緊跟著畫風突變:「臥槽,吳歧,你傻B吧!」
這句話實在殺傷力巨大,引得周邊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怎麼了?」宋漁關切道。
「等我回去再好好跟你算帳!」
李希咬牙切齒地警告道,然後匆匆掛斷電話,滿臉愧疚地看向宋漁,猶豫道:「小漁,對不起,吳歧那個傻B把你跟我在一起的消息告訴陸思淵了。」
宋漁渾身一震,恍然發覺他們之前的
牽扯遠比她想像中要深得多。
「抱歉啊,小漁。」李希憤然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他了,誰知道他嘴那麼快!」
宋漁抿了抿唇,聲音輕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走:「沒事,跟你們沒關係。」
今早出門前她就看到了停在樓下那輛車,為了不被發現,甚至專門跑到地下車庫繞了一大圈。
所以她一點都不意外余宵會找上吳歧,而且兩人是朋友,會告訴對方也無可厚非。
畢竟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的感情出問題就讓朋友也分手吧。
行李剛好在這時候轉出來,宋漁猶豫著要不要就此換個目的地。
李希四下打量一圈,搶先開口提議道:「先走吧,幸好我沒告訴他咱們住哪。」
宋漁輕輕舒了口氣,把話又咽了回去。
出了機場,有車來接。
宋漁昨天晚上幾乎沒睡,眼下被車裡的暖風一烘,倒有了困意。
搖搖晃晃不知道開了多久,等她再睜眼時發現道路兩旁的景色已經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