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綻著笑,露出一對深深的酒窩,眼睛也彎成了月牙。
模樣可招人喜歡。
縱然掌柜的看著阿笙長大,也還是不自覺地被這孩子的長相驚艷了。
再次在心底嘆了口氣。
要是阿笙不是個啞巴,說親的媒人怕是能把方家踏破。
興許,這都是命吧。
掌柜的把茶放桌上,語氣關切地問道:「阿笙啊,我聽說,你爹最近身體不大舒服?可有請大夫看看?」
阿笙眼神微微黯了黯,旋即又甜甜一笑,放下杯盞,比了比手勢,表示已經請了大夫看過,也抓了藥,同時不忘謝過掌柜的關心。
孫掌柜眼尖,捕捉到阿笙眼底那一瞬間的黯色,狀似閒談地問道:「你爹這次病,可是因為你又拒絕媒人的說親引起的?」
阿笙低著腦袋,沒打手勢。
…
一直以來,方慶遙都想給兒子說一門親事。
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老去,屆時自己的啞巴兒子怎麼辦?
長慶樓的生意,一個啞巴定是撐不起來,還是得有個能張口說話的賢內助幫襯幫襯。
便一直托人打聽稍微精明能幹一些的閨閣姑娘,當方家兒媳。
娘家窮點不要緊,年紀大點不要緊,是不是天足不要緊,是不是漂亮就更不要緊。要緊的是姑娘能幹、本分,且頂重要的一項,是不能嫌棄阿笙是個啞巴。
符城長慶樓的少東家,即使是個啞巴,也不愁娶不到媳婦兒。
只是任憑媒人嘴裡生花,先是介紹綢緞鋪子的小姐給方家,又是介紹米店家的大女兒給阿笙,阿笙只笑著搖搖頭,都給拒絕了。
孫掌柜帶著好奇,又帶著幾分試探,很是一副親切口吻,「阿笙吶,你跟叔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叔讓你嬸給你留意留意。」
阿笙站起身,來到窗戶邊上,手指了指符城那棟最高大的建築,符城都督府方向。
鄭家食鋪,原先也是間小酒樓,後來酒樓經營不善,幾經轉手,也就有了這家食鋪,樓層比尋常建築要高上一些。
站在二樓,也能瞧見都督府邊上的那間古拙院子,春行館。
只是因著有房屋樹木遮擋著,視野到底比不得福橋。
因此,阿笙還是最喜歡上福橋去待著。
若是運氣好,有時候能瞧見兩三回謝二爺從裡頭進出——
身量修長,芝蘭玉樹,只是遠遠瞧著,都是好看的!
就跟青山上的清貴松柏似的,怎麼瞧也瞧不厭。
…
孫掌柜端起茶的動作頓了頓。
想差了,以為阿笙看上了都督府家的千金。
瞠目結舌。
虧得沒在飲茶,要不然一準嗆了喉。
「阿笙,你小子,你小子這是……真敢想啊。」
好傢夥!
都督府的千金,那是一般人家能肖想得麼?
這要還是在前朝,都督府家的千金,怎麼的也得配個皇宮貴族,大臣之子。
長慶樓在他們符城是出名,可出了這符城這地界,富賈多了去了,長慶樓真排不上號。
雖說前朝早就完蛋了,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總之,一個前朝都督千金,怎麼也輪不到一個酒樓少東家吶。
屬實是痴人說夢、痴心妄想。
孫掌柜同妻子鄭采荷有一個侄女兒,年齡微有些長,但模樣還算是過得去,人既不聾,也不啞,便存了想要介紹給阿笙的心思。
誰曾想,這位少東家雖然是個啞巴,心氣兒竟這麼高。
竟還想娶個都督府的千金。
鄭采荷在前屋納鞋,聞言,咬斷了手裡頭的細線,佯裝進屋找物件,裝出一副不小心聽見二人對話的樣子,笑著對阿笙道:「阿笙啊,你別怪嬸嬸說話直,咱們平頭老百姓啊,還是得務實點好。」
第2章 二爺有請
「嘩啦——」
茶杯被大力地擲在地上。
四分五裂。
摔了杯子猶不解氣,方慶遙又隨手抽過店裡帳房桌上的一本書,朝兒子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