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總算是沒有忘記,也便提了出來。
阿笙的手勢稍稍複雜了一些,虞清松沒能瞧懂,只好看向因著見到他過來,而起身相迎的謝放。
謝放便將阿笙手勢的意思,跟老人家說了。
虞清松聽後,一臉嚴肅地道:「那怎麼行?恩人待我同小石頭有再生之德,老朽又豈能這般無禮?」
阿笙沒想到老先生這般固執,有一些些發愁。
余(虞)老先生年長他這般多,總是恩人,恩人的喚他,他當真不習慣。
阿笙求助地看向二爺,希望二爺能夠幫忙勸說老先生。
虞清松:「恩人您不必找二爺當說客,禮不能廢。您是我同小石頭的恩人,老朽沒齒難忘。」
阿笙面上露出幾分心思被戳穿以之後的尷尬。
老先生的眼神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謝放出聲道:「老先生喊阿笙恩人,確實不妥。」
虞清松皺著眉,微帶著些許不解,以及幾分不悅地問道:「為何?」
「這段時間,您不是總問,我什麼時候帶您要教授的那個學生,帶來見您?且時不時地拿話試探話,疑心我是不是當真有那麼一個需要您教授的朋友,懷疑我只是為了誆您在我府中落腳,編造那麼一個藉口麼?
喏。今日我便正式將您要將的學生,介紹給您。」
這一回,面露尷尬的人成了虞清松。
他知曉謝南傾是個聰明的,可他沒想到他平日裡……自認為已是極為委婉的試探,竟都被對方給察覺到了。
直至謝放將雙手,輕搭在阿笙的肩上,將阿笙往老先生面前帶著走了幾步,老先生像是忽然預感到什麼,瞳仁變大,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只聽謝放繼續道:「方笙,長慶樓少東家。只是蒙學那幾年,在私塾裡頭跟著老師學過字,也順帶著學過幾天的畫。
因著新式學堂的升起,私塾因學生大量減少,無以為繼,阿笙也便中斷了學業,等於未正經學過繪畫。不過在繪畫上,頗有天資。只要是瞧過幾眼的畫,便總能臨摹地惟妙惟肖。
以上,便是先生您即將要教授的這位學生的情況。不知道先生,對於這位學生,可還滿意?」
既是未來會是老師同學生的關係,當老師的總是喊學生恩人,自是不大妥當。
虞清松久久未曾回過神。
莫說是老先生,便是阿笙聽了二爺的這一番話,亦是目瞪口呆。
許久,還是虞清松率先回過神,老人家向謝放確認:「那日,您在臨水街所說的,說是您的那位朋友有些特殊,故而需由我來教授。還說,只要是老朽見了那位學生,便當即能夠明白,為何非老朽不可……只因,只因您想要我教授的那位友人,便是恩人?」
謝放輕笑:「不知老先生可否介意收下阿笙這個學生?」
這事,原本謝放是想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正式將阿笙這個學生介紹給虞老先生。不過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竟然老先生恰巧過來院中找他,阿笙也在,便今日好了。未嘗不是一種既定的緣分。
介意?!
阿笙待他們爺孫兩人有恩,虞清松一直在介懷,自己沒有什麼能夠為恩人做的,眼下有了這個機會,開心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會介意!
「好,好,好!」
虞清松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全是笑模樣,便是眼尾都笑出了褶子,分明是對這個學生滿意地不行。這會兒老先生也總算明白,謝南傾當日所謂他的那位朋友有些特殊,是個什麼意思。恩人不能說話,單這一項,確是不容易找到合適的老師。,
「阿笙,見過老師。」
謝放輕輕地拍了拍阿笙的肩,笑著提醒他道。
阿笙未見過老先生的畫,可他是見過老先生刻的字的,自古字畫不分家。
老先生的刻字那般好看,繪畫功底想必不淺,至少,教授他定然是綽綽有餘。否則,二爺也不會找先生當他的老師。
可,可先前老先生不是說了,若是要他收徒,得看學生天資如何麼?
如同二爺所說的,他,他沒什麼繪畫的底子,二爺所謂的臨摹什麼像什麼,絕對是高看他了,其實他不過是他擅長的那幾幅畫臨摹地比較像罷了。
阿笙擔心老先生一旦收他為學生,便會發現他其實天資駑鈍,是塊朽木,屆時,礙於恩情,不好不繼續教授他,如此,反倒不美。
阿笙比劃著名,「老先生,您,您要不要再好好考慮考慮?阿笙……沒有二爺說得那樣聰明。」
阿笙比劃完,拽了拽二爺的袖子,懇請二爺將他的意思,傳達給老爺子。
小石頭瞧不懂恩人哥哥在比劃什麼,亦是有些著急。
要是爺爺的學生是恩人哥哥,那豈不是意味著往後他經常能見到恩人哥哥了?多好的事情啊?
只是恩人哥哥為什麼沒有聽南傾叔叔的,喊爺爺老師呢?
難道恩人哥哥不想投在爺爺門下?
虞清松聽後,呵呵一笑:「誰告訴你,繪畫畫得好的人,需得是個聰明人?繪畫這一行,是需要天資不假,可願意下苦功夫,吃得了學習技法上的苦,投一個名師門下,潛心習作,同樣不可或缺,甚至很多時候,重要程度要超過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