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警官依言將薛晟給放了,胡言鴻朝謝放拱手作揖:「二爺您先忙,胡某先行告辭?」
謝放亦回禮作揖道:「今日有勞胡隊以及弟兄們辛苦跑這一趟。若是胡隊不嫌棄,下了班後,不妨帶弟兄們前去喝幾杯。開在長寧街的長慶樓少東家阿笙是謝某好友。胡隊帶弟兄們去了之後,記謝某帳上即可。」
胡言鴻聽後,不得不對這位謝二爺佩服得五體投地。
分明不是二爺叫的他們,也便不存在辛苦他們跑一趟這一說,二爺不但不見怪於他們,反而以個人名義請他們吃飯。
學會承他人的情,亦是拉近同他人距離的有效手段。
能夠同謝放攀上交情,胡言鴻自是求之不得。
胡言鴻拱手:「如此,胡某先替弟兄們謝過二爺好意。」
說罷,帶隊離去。
如同這幫人來時一樣,工人們亦是自動讓出一條路。
…
胡言鴻率隊離開,謝放收回視線。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穿著灰布長衫,身形削瘦的青年身上。
儘管謝同那位叱吒繁市的薛老闆僅僅只是有過幾面之緣,謝放還是一眼認出,眼前的青年,便是他記憶里的那一位。
不是同名同姓,竟真的是薛晟本人!
只是如今的薛晟,身形瞧著要比他記憶里的薛老闆要纖瘦上許多,唇上亦未蓄鬚。
五官清秀,甚至有些娃娃臉,略顯稚嫩。
難怪……明明那時年紀也不大,總是蓄著標誌性的八字鬍。
想來,是為了給人以更加持重之感。
謝放關心地問道:「薛先生可有哪裡受傷?」
車間主任洪惠民亦是走上前,極為關心地道,「是啊,小薛可都還好?方才沒被傷著吧?」
「多謝洪主任,我沒事。」
薛晟待胡惠民有禮有節,謝放可就沒這待遇,他冷哼一聲,眼底滿是不屑:「假惺惺。」
分明是將謝放同劉實富視為一夥的了。
劉實富叫了巡捕房的人,再由謝放出面放了他,可不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麼。
洪惠民一臉尷尬,忙對學晟道:「小薛!不得對咱們東家無禮。」
薛晟仍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無妨。」
謝放自是猜到薛晟多半是誤會了他,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溫聲道:「不知道薛先生可否介意,隨我走一趟?」
薛晟眼露戒備。
洪惠民忙幫著出聲問道:「敢問東家……請小薛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身為車間主任,洪惠民自己也是工人出身。
他一直拿這幫工友們當自己的朋友看,尤其是會識字又記得一手好帳的小薛,他以前就很看重。
以為謝放是要同帶頭討薪的薛晟「算帳」,洪惠民自是替對方擔心。
謝放:「無事,只是想要找薛先生了解一下情況罷了。」
工人們卻是不放心。
其中一為年齡叫長的工人粗著嗓門,直言不諱地道:「東家究竟將小薛叫過去是有什麼事?不會是要找小薛算帳吧?」
另一位工人接口道:「討薪是我們大傢伙一起的,憑什麼只找小薛的麻煩?」
「東家!如果您是找小薛的麻煩,不如將我們都給抓起來!」
「對!如果東家是要找小薛的麻煩!有本事將我們都給抓起來!」
工人們壓根不相信謝放所說的話,群情激昂,高呼著若是要帶走薛晟,不如將他們給一起帶走。
工人們將謝放、陶管家一行人給包圍。
劉實富頻頻擦汗,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退到助理的身後。
他就知道,這幫工人根本就是一群不講道理的野蠻人!!
洪惠民也擔心這樣下去得出事,忙高舉著雙手,安撫大家:「大家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我相信東家不會為難小薛的——」
謝放神情坦蕩,目光直視薛晟:「謝某說過,不會為難於薛先生。還是說,先生怕了?」
薛晟瞧著為自己出聲的工人們,眼神動容。
他深知,要是他不跟這位新東家走這一趟,工友們眼下這幫激動,很有可能當真要出事。
這位新東家能夠讓胡言鴻那樣的狗腿子都那般聽他的,定然有些來歷。
他的本意,只是想要帶著大家討回薪資,他不想任何一個工友出事。
權衡過利弊,明知這位新東家是在激他,薛晟最終還是道:「我跟你走,東家得答應我,不會為難這幫工友。」
謝放:「如薛先生所說,討薪是合法之舉,謝某又如何會為難工友們?」
薛晟唇線緊抿。
希望這位新東家不是像劉經理那些個狗東西一樣,說得比唱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