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堇娘子見柯娘子這般污衊她,也忍不住流淚,但只是默默地不出聲,更惹得眾人憐愛,連還同大哥鬧不愉快的長孫安業都幫著大嫂說了一通。
齊娘子心頭已將長孫安業擰得渾身烏青,罵得狗血淋頭,面上卻同她一道勸著二嫂。
長孫無忌冷眼旁觀這場鬧劇,冷哼一聲回了長孫晟的病床前。
「阿耶,你真的不知嗎?」
他看了眼長孫晟日漸消瘦的臉龐,低頭喃喃,他這般處境,他阿耶如此洞察一切的人,竟會毫無所覺?
在他心目中,阿耶是無所不能的人,就算現今躺在病床上,他也不信他就「瞎了眼,聾了耳」。
「好小子,終是忍不住了吧。」
原本沉寂的長孫晟,忽而回了長孫無忌的話。
他猛然抬頭,阿耶仍閉著眼,呼吸平穩,只還未閉合的嘴,透露著方才是他回答的。
「就算阿耶現能幫你們,但將來的日子還長啊,長孫一族,皆不是仁善之人啊。」
長孫晟有氣無力地說著,這段時日,他半夜都會清醒一陣子,聽著貼身護衛的稟告心頭亦是焦急無比。
若他小兒自個不能立起來,他就算能幫他一時,也護不了他一世啊。
之前鬧出那般陣仗,總算讓他安心了些。
還是嫩了點啊,就算吸引了府中眾人,但長安城人來人往,夜半就能確保一個過路人都沒有?
若遇上那貪財鬼,定會想法子弄清始末,狠狠訛他一筆,若敲詐不成,亦會告密長孫家,讓他們功虧一簣。
不過那頭白狼,到是讓他有些吃驚,他派出去幫他們守著街口的人,都是精銳,離他們這般遠竟還能被它察覺。
但畜生不同人,他見他們沒有威脅便未將他們捉出來,但多的是事後牟利之人啊。
其實並不是如此,是這些侍衛身上都有同長孫無忌相似的氣味,見他們幫著趕路人,白狼發現不是敵人,才未行動。
若是大白能說話,他們早就在莫婤面前掉馬了。
「你附耳過來——」
長孫晟動了動指,讓長孫無忌湊近了聽。
第55章
長孫無忌跪在阿耶榻前附耳細聽時,前院的鬧劇終是散了場。
柯娘子自進了二房的院兒就開始啕,奔過八字照壁,順著迴廊撞開正屋門,甩了隔簾,撲倒在楠木羅漢床上。
長孫恆安一路追過來,進了裡屋卻又成了個啞巴,只坐在胡床上喝冷茶,鼓著個牛鼻子,大喘氣。
「你們早勾搭上了吧?」
哭厭了的柯二嫂,撐起身子質問,見他將頭搖成條餓犬狀,更是怒極,抽了榻間的衾被、褥子往他身上拋。
見皆被他揮開,又舉了床頭的玉枕,直朝他臉上砸。
長孫恆安前額被砸中,滾落時還撞到了鼻樑,疼得他忍不住抽氣。
「潑婦,無理取鬧!」
捂著鼓包的額頭,他扔下句話,出了正屋。
「哎呦,老爺!」
方行至院外,就被一提著髒衣簍的婆子撞見,這婆子當場就嚷了起來,原是長孫恆安被砸出了鼻血,正往外冒。
悄悄跟著官人的柯二嫂有些心疼了,正欲上前,卻見長孫恆安步子一轉,去了大嫂堇娘子的院子,氣得她將手中的繡帕都扯爛了,回臥房,收拾了包袱就要回娘家。
而流了一下巴血的長孫恆安,進了堇娘子院後,還將在倒座房值夜的丫鬟嚇得夠嗆。
「啊——」
隨著尖叫聲起,堇娘子院中頓時人仰馬翻,正擦著菊花香露的堇娘子,披了個湖綠游鱗長袍就出了正屋。
「哎呦,恆安怎弄成這般。」
裹緊袍子,引他入正廳,抽了條疊成海棠的光面櫻草色圓巾,細細幫他抹了血跡。
長孫恆安心頭觸動不已,正欲牽起長嫂的手,堇娘子已先一步退開,給擰了濕帕子的丫鬟騰位,讓她幫他敷鼻止血。
待他血止住,堇娘子從他口中得知了原由後,邀他進了靜室,命他念了整晚的經文。
每當他要睡過去時,堇娘子的大丫鬟便會輕輕將他喚醒,在他耳畔提起病重的阿耶、掙扎的長嫂、狼狽的妻子。
值夜的丫鬟都換了好幾輪,堇娘子亦早已入了夢鄉,只有長孫恆安還在不斷被叫醒懺
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