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子兩側的丹桂,任秋風一吹,陣陣飄香。
臨著重陽,坊市間熱鬧非凡。
有婦人領著女童,髮簪姚黃,手捧簸箕,賣桂花糕、菊花露。
茶館裡,說評書的時不時嘗口菊花飲子潤喉,引得聽客紛紛效仿。
最有心機的要數兩側的酒坊,竟專門畫了幌子叫賣茱萸酒,饕餮們償償這家酒辣,吃吃那家酒香,瞧著都要品竄味了。
街頭巷尾,隨處可見掛著茱萸枝的人家,祈求安康。
莫婤正同薔姐兒東瞅瞅,西望望,前頭竟敲鑼打鼓似有人迎親。
未曾見過古代婚禮,莫婤忙擠進去想長長見識,就是湊熱鬧,卻不小心又聽了一耳朵的瓜。
「怎又是去這家下聘?」
「只是下聘?這般陣仗,我還以為迎親。」
「我聽聞是沖喜,要辦得熱熱鬧鬧的。」
「那我知得更多些,是轉房婚!」
前頭兩個瞧著面容英俊的郎君,竟亦愛八卦,消息還這般靈通,她忍不住開口打聽:
「公子,你們打的何暗語?究竟是誰家啊?」
他們同時回頭,瞧見的竟是一貌美的小娘子。
長得白淨些的郎君,一襲松青長衫,戴著頂銀絲祥雲幞頭,方才聽聲兒還算跳脫,現下竟是俯首羞紅了臉。
斂下眸子,他不敢盯著莫婤臉瞧,吞吞吐吐答不出話。
穿著玄袍的郎君,瞧著更成熟些,先朝莫婤行了個拱手禮,後諱莫如深地抱歉道:
「小娘子,嚼舌本就是我等失禮,斷不能言明是何許人家。」
說罷向前昂了昂首,順著他的目光,莫婤瞧見聘禮箱子上,貼著大大的「右驍衛將軍府」的字樣,上頭還雕了長孫族的族徽。
心頭驟然一緊,又想到方才他們說的是「轉房婚」,忙問道:
「何為轉房婚?」
「種類繁雜,此戶應是兄娶寡嫂。」
青衫郎君緩了過來,見莫婤這般急切,亦上前解釋道。
「二位可知,是行幾的欲娶寡嫂?」
算了算長孫無忌的年歲,本是輪不著他娶的,但莫婤仍不放心,若他們想隨便指一門親事困死阿兄該如何是好!
知兩位郎君為難,她亦未言其姓氏,只側面打探排行。
「行二,他們寡嫂不小了。」
見她這般和善,玄袍郎君去了些戒心,直言道。
聽罷,莫婤放下心來,又同他們寒暄一番,得知其名。
青衫是劉郎,劉景行;玄衣是韋郎,韋師實。
同兩位慷慨分享消息的郎君道謝後,她拉著早在她同他們打聽時就藏到她身後的薔姐兒,退出了人潮,同莫母一道回了高府。
「景行別瞧了,都走遠了。」
韋師實見他望著莫婤遠去的背影愣神,萬般呼喚也不應聲,只好擋在他面前。
擋前,韋師實亦又看了眼,方才躲在莫小娘子身後,未曾露面的女子。
回過神的
劉景行亦覺自個兒孟浪了些,不再同韋郎胡侃,賭氣地推了他一把,同他一道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高府內,高夫人聽聞莫婤回來了,忙喊人將她領了過來,讓她幫著瞧瞧重陽的席面。
高大人在官場屢屢碰壁,伏低做小亦不抵用,瞧著是要熬不住了。
見此,高夫人提議趁著重陽辦幾桌酒宴,將他的同僚上司皆請來,走禮省事,更是為了重金打點。
請帖是以綾絹為材,四周以金線細細勾出雲紋,連綿起伏若祥瑞繚繞。
雲紋間,還用銀線繡了麒麟點綴,金銀交錯,熠熠生輝。
內里是高大人親自撰寫,亦是高大人親自去邀的。
他這般重視,高夫人自不能拖他後腿,抓來莫婤幫著想方子,定要將席面辦得風風光光。
糟蟹、糖蟹自不能少,菊瓣玉糕、香翠鶉羹、葵花斬肉、貼乳花面夾……
「夫人不好了,大人鎖了書齋,正在裡頭砸物件呢!」
正商量得起勁,前院的大丫鬟紫霞慌慌忙忙跑來後院,向高夫人求助。
聞言,高夫人也顧不上擬饌單了,讓莫婤先回屋歇息,她快步去了前院。
「官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