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敲響,莫母眼疾手快合上粗麻布,將木牛流馬推至牆角,還抱了捆稻草蓋上,莫婤則晃晃悠悠,搖著去開門。
門外是領著觀音婢的長孫無忌,一手還拎著兩個食盒。
「辦妥了?」
莫婤側身讓他們進來,輕聲詢問。
長孫無忌頷首,把食盒塞給觀音婢,推了她往前走,自己則停在門邊,等鎖門的莫婤。
觀音婢嘆了口氣,小大人般搖搖頭,與莫母打招呼後,同她一道將食盒鋪滿石桌。
這是他們在巷弄間的食肆買的,蔡掌柜酒樓的茄汁茭白、楊花泛湯糝餅,柔娘子鋪中的芋煨白菜、糟黃芽,主食是安胖子家的雜鮮羹。
怕害了胃口,莫婤待眾人皆吃得肚兒圓後,方對莫母說道:
「阿娘,你瞧瞧,他們是因何而死。」
聽罷,莫母先是一愣,見長孫無忌同觀音婢皆面色如常,方回神頷首。
莫婤將粗麻布鋪到院中空地上,長孫無忌搬出屍體攤平在其上,莫母則進屋翻箱倒櫃了一番,找出個滿是灰的皮褡褳。
在小院牆角的水缸打了瓢水,莫母將皮褡褳裡頭的工具都抖出來,洗淨後,還泡上了白醋。
備好工具後,莫母從頭到腳驗了屍,當銀針從肝區拔出變黑時,果如莫婤所料,是中毒身亡,還是中了古毒——人言。
人言可畏,最早出自《詩經》:「人之多言,亦可畏也。」而有味劇毒,「惟出信州,故人呼為信石;又隱『信』字而稱『人言』③。」
它還有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砒霜。
其無臭、無味,驗屍時難以發現,幸而古代提煉技術落後,砒霜中少量的硫和硫化物未被剔除,硫與銀器接觸後,銀器表面就會生成黑色的「硫化銀」。
而現代提煉得非常純淨的砒霜,是無法用銀針等法驗出的。
從懷中翻出桑皮紙裹了幾層的糖蒸酥碎末,莫婤用銀針又探了探,也是變黑了。
「心真狠啊!」
想著兩人忠心為主的樣子,莫婤不禁感嘆。
「自不是人人都同阿婤一般,菩薩心腸的。」
長孫無忌拉著莫婤淨了手,甚怕她沾染上一點毒碎末。
聽罷,莫婤面上乖乖依著他,其實是心神早就不在這頭了。
她正絞盡腦汁回想,仍能記起每次她下狠手時,他皆在場,不由心頭髮問:
我菩薩心腸?
而一旁聽了兄長所言的觀音婢,頗覺牙酸,口中不停斯哈著氣,活像嚼到了酸果子。
唯獨專心驗屍的莫母沒甚反應,他們一道長大,向來這般親近,她都習慣了,有甚好大驚小怪的。
只時常覺著長孫無忌太過溺愛,被她閨女哄得失了智。
驗完屍,莫母便開始審問他們,得知原由後,三人面面相覷。
「要不我們去告發她?」
觀音婢戳戳啞巴兄長,瞧瞧神遊的莫姐姐,又望向擰著眉的莫母道,
「帶上個郎中,應能摸出脈象之差?」
聽罷,莫母搖首道:
「雖於平常脈有異,但別的病症亦能致此脈象,不夠確鑿,不過我們穩婆是有法子驗明的,婤婤亦知,只是……」
見莫母遲疑,回神的莫婤接過話頭:
「只是我們這一行,斷不能讓自個,攪入高門大戶的陰私中,況傳人私事,亦會壞了口碑。」
在現代,不論同患者有何仇怨,都絕不能暴露其隱私,雖古代無此說法,但莫婤卻不想因她打破自己的原則,她不配。
況且,多的是法子治她。
而在身旁側耳傾聽的長孫無忌,心頭頗為遺憾,他就說阿婤最是菩薩心腸……
還未等他想完,莫婤就靠了過來,同他耳語,他只覺熱氣上涌,耳尖發燙。
逼著自己拋掉雜念,仔細聽著,頷首贊同。
周府
舒坦躺了整個晌午的鄭三娘,或是因睡得太久,人有些暈沉沉的,晚膳甚至喚了貼身丫鬟蘭芷將燕尾翹頭案,搬到了榻上。
方提了玉箸就覺重得慌,將其扔到芷蘭身上,沖她發脾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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