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越根本不聽她的長篇累牘,這些話,他已經聽得太多。
「寶貝,你是商人,你怎麼會如此天真。」他輕笑:「天真得如此迷人。如果不是那份由我律師起草的協議,恐怕你也不會那麼快鬆口。但,違約對我來說,家常便飯而已。你這麼信任我,我受寵若驚。」
她沒有被激怒,抬手摘去後腦的幾乎掛不住的鯊魚夾,長發勾勾纏纏地垂墜而下,輕熟而迷人的弧度在他眼底輕微蕩漾。
宋昭寧再次挽下他的西服外套,這一次,沒有還給他。薩維爾街手工定製的廓形西裝跌落在地,窗外高高升起的下弦月,冰冷無情地搖出一泓沒有溫度的冷光。
正正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你痴迷一切得不到的事物嗎?」
她反問,淨瓷似的指尖,意味深長地點在他喉結右移半寸位置。
那裡有一粒小小的、洇濺上去的血跡。
作者有話說:
醫鬧不可取,劇情需要,現實生活中請速速報警!
第27章 賭注
◎「你不明白,我給她的,不能和別人一樣。」◎
從那一天開始,顧馥瞳開始恐懼每周定時送到管家手上的報紙,還有護城本地媒體的所有推送。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從早春到暮春。
今夏生成的第三號颱風沒有如期而至,取名為夢瑪利亞的三號颱風與護城擦身而過。儘管如此,仍是下了一夜的暴雨。
空氣濕冷,她不用推開窗便能聞見混雜潮腥泥土的雨水氣味,空氣中的水汽分子仿佛凝固成那天她在醫院看見的滿地玻璃渣,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每一滴從眼眶滾落的淚,都化作迎面刺向自己的刀鋒。
她不敢出門,不敢社交,不敢看手機,不敢和父母說話——還好他們近期不在國內。可是這些事情,又能瞞得了多久?
莊郡誼打過幾通電話,但她都沒接。
她心裡在怪莊郡誼嗎?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握著手機,空蕩蕩的手機界面顯示主人再次把所有軟體卸載乾淨,她麻木地翻閱著通訊錄,繼而想起在各種社交平台興起之後,她幾乎不再打電話。
但因為被聞也拒絕添加其他即時類的通訊平台,她從奶奶手裡存了對方的號碼。
短短的十一個數字在腦海里倒背如流,她輸入,再刪除,循環幾次後,手機跌在柔軟的馥綠地毯,屏幕幽幽地照亮她因為徹夜失眠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最後,通訊自動結束,手機自動進入息屏模式。
聞也把她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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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希夫人一號是全球最豪華的遊輪之一。
這艘遊輪的豪華之處並非在於1.7億美金的售價,除去標配的直升機坪、游泳池以及豪奢級別的休息沙龍,別致之處當屬一整層做空的綠洲。
所以新希夫人又有另外一個美名:蔚藍綠洲。
這艘超豪華遊輪的主人是港城某寡頭資本的獨,席越和他是牛津同窗。
聽聞最近護城鬧出來的動盪,高挺鼻樑架著銀邊眼鏡的男人戲謔地勾唇:「Cecil,你太沉不住氣。如果喜歡他,何必傷害她?」
平靜無垠的海面倒映半輪模糊月光,席越收回視線,順手將細柄香檳杯擱在整面紅木砌成的中式茶桌。
「你不明白,我給她的,不能和別人一樣。」
質地考究的白色襯衫掩去男人眼底惡劣玩味的笑意,他舒展雙臂,手肘壓著應該是某種真皮的沙發,視線與中空的巨大水族缸持平。
好幾條黑鰭鯊,在人工生造的觀景池與電子模擬合成的海浪光斑中,悠遊自在地游曳。
男人一陣無語,他不想對朋友的感情生活過多評價。
他重新滿酒,清透酒液沿著水晶般熠熠生輝的杯口溢出,這兩杯香檳,一杯沉著子彈,一杯沉著鑽石。
一覽無餘的海平面,只有月亮的倒影最為安靜。
有人在聚眾賭.博,籌碼是一座海島或一隻圈養馴服的美洲豹;有人在聲色犬馬,男男女女,紙醉金迷。
唯有這片溫柔豢養黑鰭鯊的三層大廳,義大利鋼琴家垂眸悠揚演奏,他們互相轉動左輪手槍,只有一發子彈的運氣遊戲。
席越連贏三局,男人搖頭,認賭服輸:「算了,你想要什麼,直說就行。」
以性命為籌碼的賭注,勝負自然不同尋常。
男人在輸掉了肯亞某處酒店的經營權後,筆直手指轉著用藍寶石切割而成的籌碼,幽深冷藍的光斑如同鯨鯊愜意漫遊的溫柔海洋。
席越活到現在,除了宋昭寧,他什麼都不想要。
但,自己對宋昭寧,真的是愛而不得,所產生的怨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