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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海潮拍打堅如磐石的船身,這艘被上帝恩賜的蔚藍綠洲如同公海的主人,它高昂頭顱,視若無睹。

「要什麼都行?」

男人奇異地瞥他一眼,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東西值得他沉思良久,「女人不行。」

席越輕笑:「我要你這隻鯊魚。」

男人:「…………」

「宋昭寧的酒吧開業在即,我當做禮物送給她。」

那瞬間,席越分明是看著自己映在玻璃之中的倒影,可眼前虛空浮現的卻是宋昭寧的臉。

不是冷漠傲慢的宋昭寧,而是更久以前,他在卡皮拉諾橋見到的少女。

長發烏黑,膚色蒼白。後來在那家私人教堂,她安靜地坐在一門之隔的禱告室,聽他胡言亂語。

少年時代的劣根性隨著時間流逝,記憶中從斷崖一躍而下冬遊野海的莽撞、手指抵著扳機頂住□□腦袋的孤勇,以及午夜的死亡大道、疾馳飛車,香檳超跑,在不斷飆升的腎上腺素中化為對自己的苛刻審視。

——寧,你忘記了什麼,沒關係,不要緊。但你不會再想起來。

我不會給你想起來的機會。

.

深夜霧氣濃重,許勉不得不將車速放低。

車內播報的國際經濟新聞已到尾聲,國外戰局不平,經濟動盪,宋氏的海外分部也被波及影響。

宋昭寧疲倦地摁壓眉心,從柏林飛倫敦,再從倫敦到香港,為期一周的行程被她極限壓到五天四夜,半個小時前她剛掛視頻會議,緊接著唐既軻的電話撥進來,她聲音啞得厲害,電話那端卻聽不出任何舟車勞頓的端倪。

匯報完畢,唐既軻收線,宋昭寧擰開最普通的依雲純淨水,餵入口中時手指仍在筆電快速敲擊。

直到最後一個enter鍵。

香港結束前還有一場after party,宋昭寧藉口身體不適草草離場。

結果因為天氣問題時間最近的航班無法起飛,延誤近五小時後終於得以上機,一落地許勉收到的第一條指令,回宋家本宅。

宋家本宅遠離市區,哪怕選擇最快路線也要一小時二十分鐘,許勉溫聲讓宋昭寧休息一會兒,但她只應了一聲單音節,旋即處理唐既軻沒有最終決策權而留下的工作。

這段時間席越沒有聯繫過她,她對這個男人的死活也不慎在意。

萬一他的私人飛機撞上火山,或者他的私人遊艇被巨齒鯊一口吞掉,或者他在古巴的豪華海景房裡邊搖紅酒邊欣賞日落時從天而降一顆飛彈把他夷為平地。

總之,什麼樣的死法都好,她希望席越能直接從地球上消失。

儘管她不想理會與席越有關的消息,但是兩人的商業領域有重合部分,從某小開轉發的ins照片中,她無意瞥到了席越海釣時的背影。

男人寬肩腿長,精壯赤裸的上半身白得反光。

宋昭寧的沉默足有半個世紀。

她忙著工作的時候,他在海釣。

她忙著滿世界開會的時候,他在黑市拍賣鑽石。

她忙著結束一場七小時會議連軸轉參加下一場國際論壇時,他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美好人生。

從善如流地拉黑與之相關的ins帳號,宋昭寧深呼半口氣,問許勉:「還有多久?」

「馬上了,小姐。」

她不語,頎長睫毛在眼瞼處搭開神色陰影,遮掩晦澀不明的情緒。

主持人平穩端莊的聲音終於進入末尾,隨著語調微微上揚的good bye and good lucky,電台隨之悄靜沉默。

宋昭寧單手支額,漫不經心地翻閱上季度的淨利潤報表。

又靜了片刻,宋昭寧瀏覽完最後一組數字,她輕微地眯起眼,經過漫長的深夜行駛,車子終於拐到某處山腳。

24小時全天候命的安保崗亮著白燈。一豆光亮跳躍在黢黑鬼魅的山野間,簡直像某種凶獸虎視眈眈惡毒眼睛。

值班人員從窗戶探出頭來,他張望一番,旋即心中發緊,料不到是本家的車,連忙擱下炒股軟體,雙手在制服長褲搓了搓,慌不迭地推門而下。

駕駛位降下車窗,許勉手肘掛在窗沿,笑著遞出一條未拆封的煙:「是宋小姐。」

從他的表情來看,大約是把「哎喲」一類的擬聲詞硬生生地咽回喉底,企圖往後探究的視線被許勉四兩千斤地撥過,他頷首,語氣加重:「麻煩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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