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掉電話,不出意外,對方的第二通緊追而來。
宋昭寧任由他占據這條通話線路,將震動模式調成靜音模式後,終於看向手舞足蹈的聞耀祖。
那雙眼睛裡迸發出病態又可怕的神采,宋昭寧沉靜地點了點頭,他立刻漫天要價:「三百萬……五百萬!嘿嘿,一千萬也可以,反正對宋老闆你來說,不過就是一台車子的錢吧。」
宋昭寧原本想說,護城不是每個二代都會買一千多萬的跑車充面子,而且能一次性拿出千萬級流動資金的二代也不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宋愈。
但她只想到這裡,便覺得索然。
她把聞希從生死線上掙回來,甚至用不到一千萬。
聞耀祖還在激情四射地發表演講,說那些年多麼多麼不容易,說聞也打了多少份工,其實他的本科大學很好,也有繼續深造的可能,但沒有錢,於是一切寸步難行。
宋昭寧沒有吃過這種苦,所以她只是聽著,覺得又是荒誕,又是遺憾。
聞耀祖口乾舌燥地說完,朝她伸出那隻缺了小尾指的手。
掌心皸裂破皮,像一棵大火焚燒過後枯朽蜷曲的樹皮。
細跟篤定地踩了兩步,她平靜道:「報警,我懷疑他吸毒。」
.
她說完這句話,來自陌生號碼的第十七通電話驟然掐斷。
宋昭寧撥了回去。
她厭倦了貓和老鼠的遊戲,她不喜歡圍獵別人,也不喜歡把自己置於弱勢的地位。
但是席越沒接。
她沉默一瞬,轉而撥打了聞也的手機。
他的手機鈴聲應該是套餐辦理時的贈送產物,非常老土的非主流時期流行音樂,宋昭寧耐著半分鐘的性子聽完,電話沒有被接起。
聞耀祖很快被人高馬大的保安反剪著胳膊扭送上警車,離開時扯著沙啞難聽的喉嚨叫罵,她這輩子都沒聽過那麼多不堪入耳的字眼。
宋昭寧想了想,第三通電話轉給接手聞耀祖的警局,特別關照了這位不光爛賭且存在吸毒可能的老油條。
不管具體結果是什麼,他今年別想安生地過一個好年了。
她攥著手機,長長地嘆了口氣。
馮院好整以暇地看完了整齣戲,保溫杯又換了新的茶葉,他仔細覷著她在天光下蒼白又淡漠的側臉,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宋昭寧搖頭:「還有事。」
「有事也要吃飯。」馮院老神在在:「公司的事情,真要撂開手?」
「難。」
權柄交接是一件複雜且耗時的事情,她沒有天真到覺得自己擁有甩手不乾的任性,宋老爺子的那番話,比起試探,其實更像一種變相的敲打。
「你也不容易,這些年,如果可以休息的話,應該好好給自己放假。」
宋昭寧笑了笑:「我知道。」
並肩站了會兒,馮院眯了眯眼,隨手點了個路過的男醫生:「小鍾,等會兒吃完飯,找兩個力氣大的,你們把這樹扶一下……是不是歪了?」
鍾醫生看了一眼,笑道:「好像是有些。宋總好,要一起吃飯嗎?」
她又說不用。
馮院睇她,眼尾有散開的皺紋:「你行情很好的。百分之八十來宜睦的醫生,都衝著你。」
宋昭寧不接他的高帽:「那是因為我是一位有良心的好老闆。」
馮院長長地嗯了聲:「你確實很好。雖然在事業這方面,你的完成度不如當年的宋微,但是論對員工和下屬,你是頭一份的大慈善家。」
大慈善家。
這個稱呼莫名耳熟,宋昭寧抬手掐住疲倦眉心,緩了兩秒。
「媽媽一定會很生氣。」
馮院轉過頭,眼神平靜地看著她:「只是生氣嗎?」
宋昭寧略顯無力:「也許還有失望和傷心。其實我不太能夠承受他們對我的期待,我沒有天賦,不像宋斂遊刃有餘,很多事情,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馮叔叔,我只是個試圖藉助藝術館逃脫現實壓力的普通人而已,結果我的藝術館還被燒了。」
「不是所有孩子都要回應父母的期待。」馮院神色複雜:「如果是你父親,他一定會希望你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懂。」
她最後點頭,眼裡淌過安靜笑意:「顧叔叔對聞也的期待比對我高,所以那幾年裡,我是更幸運的那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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