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元帝低頭看著她:「你怎知朕的願望是什麼?」
「皇上是天命之子,心繫萬民,從前的動盪,嬪妾即便年幼也歷歷在目,時至今日,那些都已一一消散,是因為皇上勵精圖治,如若皇上許願,不外乎為了黎民百姓。」
「你說的沒錯,確實步履維艱。」狩元帝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可今日,難得露出一絲裂痕。
他點了燈,看著天燈漸遠:「朕從來不信天燈祈福,但今日,卻想要相信一回。」
風有些大,葳蕤替他攏了攏衣裳:「嬪妾相信皇上,沒有什麼事是皇上做不到的,嬪妾的願望或許很快就能實現了,皇上的願望也不會很遠了。」
狩元帝轉頭看她,原本緊擰著的眉頭竟鬆開了。他伸手,將葳蕤緊緊抱在了懷中,心仿若浸入溫泉中,發著燙意,嗅著她發頂清幽的香氣,空蕩的胸間,忽然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填滿了。
像小時候,被母親抱在懷中,那一刻,幸福得想永遠停駐。
第35章 第三十五謀 貴妃送湯
「那是什麼?」
得知表哥又去了別處, 陳貴妃心中煩悶,披上外袍在院中散心,抬頭卻看到兩盞比星星還亮的燈在夜空中閃爍。
弦月答不上來, 一旁的小太監連忙上前邀功:「回娘娘,這是孔明燈,在奴才家鄉, 每當元宵節時大家便相邀一同點燈, 實為祈福,據說在年頭許下一年的期許,定能實現。」
「這非年非節的, 誰在宮中點燈,未免也太過大膽了!」弦月斥了一句, 「娘娘, 奴婢去將燈打下來。」
陳貴妃卻攔住了她,又問那小太監:「你家鄉是何處的?」
「回娘娘, 奴才是在江南出生的。」
「江南……」陳貴妃喃喃。
「奴婢記得,宋嬪好像是江南來的。」弦月立馬道。
陳貴妃卻瞧了她一眼, 看不清眼中神色:「宋嬪那膽子小的, 現在恐怕連宮門的不敢出吧。」
她似乎是自語:「那新晉的明昭儀, 似乎也在江南待過幾年。」
小太監立馬亮了眼睛:「奴才前不久去御膳房取膳食,聽說明昭儀親自下了廚,為皇上做了江南小點,似乎就是江南人士。」
他還等著娘娘誇讚,卻沒成想被弦月狠狠瞪了一眼:「娘娘……」
陳貴妃卻提了提嘴角:「這非年非節的, 誰敢在宮中肆意點燈呢?」
弦月本來沒覺得是皇上,還以為是哪個大膽妃子想要搏聖寵自作主張,可現下不確定了, 她覷著貴妃臉色:「或許是明昭儀驕縱,非要皇上點那孔明燈,早晚都惹了皇上厭棄!」
陳貴妃遙遙看著那兩盞相偎相依的天燈,心中一時酸澀不已,她是真心愛慕天子表哥,若不是表哥,她或許早就沒命了,是表哥一力為陳家翻案,救了幾個伶仃剩下的陳家後人,可即便她再傾吐愛意,卻也換不回同等的愛意,她要這些尊榮作什麼,她也想要夫君!
她勉力壓下那些翻湧的情緒,冷冷一笑:「這些年德妃、宋嬪、段婕妤,皇上寵的人還不多嗎,她若是能跟宋嬪一般有了身孕,本宮還要高看她幾眼,可若是同段婕妤一般,過不了幾個月就原形畢露,同她計較,不過是浪費本宮心神罷了。」
弦月屏緊了呼吸:「娘娘說的是。」
一旁的小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喘,趴在地上就怕娘娘注意到自己,他跟烏龜似得趴著,不知道趴了多久,直到周身靜寂,才敢起身大口呼吸。
貴妃娘娘明明看著柔弱可親,怎的發起火來如此可怕!怪不得旁人都不愛在旁邊伺候,往後這活他也不要上敢著了,這錢不好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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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睡醒起身,狩元帝早就沒了身影,帘子被掀開,一股帶著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
「下雨了嗎?」北方同南方最不一樣的一點是,太少下雨了,常常十天半個月大晴天,即便下了雨也是乾燥的,而在南方,陰雨連綿是家常便飯,葳蕤記得小時候家裡的丫頭總是唉聲嘆氣,總是為了烘乾衣物搬出爐子。
今日小環服侍葳蕤洗漱,她嘴最靈:「娘娘真是料事如神,這雨才下不到一個時辰呢。」
葳蕤洗漱完,瞧著屋外細雨連連:「殿外的宮人們可有傘和蓑衣,若是沒有,叫人去常備著,免得淋雨受了寒,這天氣還未暖呢,若是沒有急事,今日也不用在外頭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