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呀!誰將俺草鞋踩掉了去?」
「三妹, 三妹,你在何處啊三妹!」
「方才有個人擠暈被抬走了——哎呦, 這怎麼又暈倒一個!」
大家前腳挨後腳,誰都想走但無人走的掉,每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前方巍峨聳立的應龍台, 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蕭小河依舊穿著自家大姐的淡青女衣, 只是她極有先見之明地將袖口裙邊系好, 這才免遭了一場浩劫,而鐵向襤就倒霉了許多。
他生的矮,被人前後推搡,臉色煞白可憐之至。
「終於明白為何小姐總是想要長高了。」鐵向襤上氣不接下氣道。
可惜人流將他與蕭小河推的越來越遠。
「妹子,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來這湊什麼熱鬧?別回頭被擠病了,趁現在能走快些回去罷!」代替鐵向襤出現在蕭小河旁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蕭小河回頭一看,原是鷹鉤鼻。
她笑道:
「你都能出來,我怎麼不能出來?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莫被擠走罷。」
鷹鉤鼻這才認出來她,嚯了一聲道:「原來是田姑娘!」
「之前怎麼沒發現田姑娘這麼高?」鷹鉤鼻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蕭小河,有些尷尬地訕笑道。
「是田家。」蕭小河糾正道。
「田家叫著怪彆扭,日後就叫你田姑娘。」鷹鉤鼻豪爽地揮揮手,微微下蹲,長呵一聲,震得周圍人接連退後半步,「這才舒服了。」
「怎麼不見另一個老兄?」蕭小河前後左右巡視一圈,並未發現大小眼的身影。
「剛才人多被擠走了,無妨,到時散了就能看著了。」鷹鉤鼻五官深邃,既不像楚人也不像燕人,蕭小河覺得他長的就像混跡江湖的人。
「看來大家都是想看看這連中三元的陳公子的風采。」鷹鉤鼻的語氣中也帶著幾許激動。
欽天監夜觀天下,發現星象有異,似有熒惑守心之照,熒熒其火,戰爭之兆,與禮部大人晝夜商量後決定應將同象徵離火的殿試提前,以沖形象,護楚大全。
而在不久前的文舉殿試,陳元一表現絕佳,莫說皇帝笑而誇讚,連同場考生亦心服口服。
陳元一之名徹底打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不為過。
三輪魁首,這可是本朝從未有過之事!
所以今日這武舉殿試方才擁堵成牆,無論老**女,都想要親眼見上才兼文武的狀元郎一面!
鷹鉤鼻武林中人不問時事,可聽說陳元一之事後也不禁心生敬佩,欲親眼見證這少年才子一眼。
當然,蕭小河與他的賭注也是他的核心驅動力之一。
人群以緩慢地送到向前移動,不一會兒蕭小河二人已經到了應龍台下,再加上羽衛軍嚴加看管,將一些個年老的、稚嫩的,或是凶神惡煞看著就像是弒君造反的死死攔在圈外,蕭小河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大小眼和鐵向襤從他不同方向匯合到蕭小河與鷹鉤鼻身邊。
「蕭雲瓊、柳三、姬薄也來了,剛才我在那邊瞧見,現在不知道跑哪去了。」鐵向襤向蕭小河匯報著,剛才柳扶風還與他四目相對來著,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面前帶著面紗的灰衣女子會是他最仰慕的蕭小將軍最信任的副將。
之一。
大小眼看見蕭小河笑得臉都揉在了一處:「田姑娘既然在這,就省去麻煩了,待到應龍台散了後就能直接合算咱們賭約了。」
周圍人都已找到了合適觀摩角度,除了陳元一外,大家還都想看看皇帝長什麼樣子。
話本里的皇帝個個身高九尺,樣貌偉俊,大楚百姓對許家的敬畏堅固無比、難以摧毀絲毫,那是他們祖輩誓死效忠的首領,是在先朝暴政中揭竿而起的,所有農民百姓的希望。
如今的大楚百姓們都無比相信著君主帝王,也無比相信著大楚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盛世,在不久地將來必能將北燕剷平,一統天下。
軒昂震耳的鼓聲響起,每一落下都敲打在每個大楚人的心中,首次殿試設在應龍台而非宮內的確是個上好的選擇,在鼓聲的激盪下連鷹鉤鼻都變得心潮澎湃,恨不得下一秒就為國出征。
「若非天涯客,我就去投軍報國,殺他大燕個片甲不留。」鷹鉤鼻跟隨周圍之人鼓掌叫好,已然全身心投入磅礴氛圍,稱頌著許家的豐功偉績。
蕭小河置身事外地看著面前的狂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楚的金絮在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盛大的狂歡之下,邊疆士兵如今是何等啞語心情。
就算蕭小河本人沒有對青史留名的渴望,她也絕對不會認為如今的皇帝是個合格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