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頭緊鎖,滯城的確安靜得令人害怕, 城內的一切都顯得極為荒蕪蕭瑟,她幾乎可以聽到風聲在她耳邊呢喃,嘲諷著她的疏漏與狂妄自大。
阿伊的目光橫向了周圍,隨便踏進周遭房屋,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時間在這裡停滯了一般,她的視線之中並未出現想像中驚慌的老人與嬰兒,只有塵土一片。屋內沒有一絲生活的痕跡,灰塵覆蓋了每一寸,角落裡還積滿了蜘蛛網。
她踩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土地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似乎很久都沒有人踏足過這裡。
她環顧四周,頗感壓抑。
家具已經殘破不堪,木質長桌上已經長滿了霉點,牆壁上的漆皮已經脫落,露出了斑駁的泥土牆面。窗戶上的玻璃已經破碎,幾乎所有的窗框都已經生鏽。
房屋中更是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氣息,阿伊可以肯定至少半個月無人居住。
她砰地一聲講門踹開,又去了幾個屋子,發現一切都與方才的屋子相同,屋中的一切告知著自己,這裡已然空無一人。
她回到眾士兵之中,目光幻視一周,發現所有人都等著自己說話,自己就是他們如今唯一的支柱。
他們聚集在一起,目光中充滿著惴惴不安。
為何滯城會是空城?
要不就是蕭小河的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危機,城中人提前得到消息,慌亂而逃,將士們也棄帥退城,要不就是......
後面的想法每個人都想到,卻無人敢說。
阿伊站在眾人面前,她的眉頭雖緊縮著,目光卻堅定而冷靜,突然發生的變故著實讓她一驚,可此時何人都能亂,唯獨自己不行。
阿伊沉聲道:「如今情形不明,爾等隨我先退出滯城,待探明真相後再入。」
摞胡一側輕聲道:「將士們都已進城再退出怕會傷及士氣,沒有百姓,也沒有楚人的士兵,將軍無需如此疑慮,咱們不如在城中整頓一日,待前線之人探明情況後,起兵繼續北下。」
阿伊並非畏縮之人,摞胡的話也有道理,可阿伊就是覺得何處不對,她沉吟道:「退。」
秋白也不甘心地瞪大了雙眼:「可是——」
「沒有可是。」阿伊不耐煩道,「退!」
就在阿伊大叫之時,突地一陣詭異的聲響飄蕩在空中,幽靈般漂浮——滋滋啦啦的聲音不像是人發出的,也不似動物的叫聲。
這聲音並非來自任何實體,卻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怖感,讓每個人的神經都瞬間繃緊。
這抓心撓肝的聲音令每個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們目光恐慌地四處掃視,試圖尋找聲音的源頭。摞胡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長劍,秋白則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想要遠離這可怕的聲音。
每個人的心頭都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懼怕之感,如慘澹的風聲卻又帶著刺耳,就像陰曹地府的呼喚,又令人想起一望不見底深邃的幽谷。
阿伊也不例外,她倒是不怕,只是那抹恐慌在心中越來越被放大。她知道這個聲音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威脅。
她環顧四周試圖找到這聲音的來處,但一無所獲,反而四處都瀰漫著一種詭異的靜默。
「這,肯定是什麼動物的叫聲。」摞胡終於忍不住了,他顫抖著嘴唇道,說不出是在安慰阿伊還是安慰自己,「我在書里看過,北方有個像老鼠一樣的短鷹,叫聲就是像風吹窗戶——」
摞胡的話還未說完,那道滋啦的聲音再次從天而降,聲音比之前不知清晰了多少,摞胡嚇得跌坐在地。
鬼城一般的滯城與不知名的恐怖聲音,休輪楚燕鬼神信仰昌盛,就算不信鬼神之人見到此等場面也必覺詭譎。
只有楓葉在樹上飄蕩,成了眾人眼中唯一可以喘口氣的顏色。
「不會是蕭小河的冤魂找上來了吧。」秋白喃喃道,摞胡突然站了起來,大叫道,「對,對,定是楚人有給蕭小河立祠的,讓他的鬼魂得以遊蕩人間,這可怎麼辦呀!」
秋白罵了一聲,被摞胡說的更害怕,周圍人的臉色也都被摞胡嚇得更白,她也不顧是自己先挑起話頭,一腳將摞胡踹翻在地,「你剛才不還說是什麼破鳥?」
「退!」阿伊深吸一口氣,不理會爭吵的秋白與摞胡,她縱身上馬,已準備帶兵退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