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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向襤與王憶之念著時辰,按照他們與蕭小河所定,倘若蕭小河那頭順利,就點起烽煙,他們帶精銳之士圍堵竄逃燕軍,將其一舉抓獲。

可如今約定好的時辰已過,遠處還未傳來半點動靜。

他們二人背對著眾人,讓人難以看清他們擔憂的神情,可不知是憂慮之情感染,還是有人得了約定的風聲,人群之中漸漸出來窸窣聲響,直至鐵向襤回頭狠狠瞪去才換來平靜。

而方才短暫的動靜正如一個缺口,將人人心中的擔憂放大,鐵向襤被這種情緒反撲,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又與王憶之對視了一眼,這回輪到王憶之安慰他了:「鐵副將莫要擔心,將軍布置如此妥當,定不會出事。」

「可對方到底是阿伊,將軍又大病初癒……」鐵向襤嘆氣道。

「如今正是阿伊放鬆警惕之際,將軍計謀定能成功。」王憶之恢復了一往的樂天,還露出門牙對鐵向襤笑笑,只是僵持在原地過久,這麼一笑險些抽筋,王憶之趕忙揉了揉自己的臉,才免得身敗名裂。

二人低語對話之際,遠處一陣濃重的硝煙冉冉升起,煙塵翻滾飄蕩,如同一團黑雲,隨風飄蕩,不斷膨脹。它是只存在於戰場上的產物,濃重而又沉重,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

本來令人畏懼的煙霧如今卻成了各人興奮的記號,姍姍來遲的它並未失去眾人的期盼,反而更讓人所喜,鐵向襤心中堵塞之氣猛地暢通,他大聲怒叫道:「眾將士聽令!」

「隨我同大將軍包抄燕賊,讓他們血留我大楚疆土,以身祭我大楚將士,殉我大楚無辜百姓亡魂,殺!」

「殺!」振動天地的回應之聲傳來,迴蕩在草野之上,匯聚成一股熱潮席捲而去。

手持兵器的將士們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咆哮著「殺」的口號,後排騎兵的戰馬在他們的鞍上嘶鳴,躍動,揚起了一片塵土。

「殺——」

那群黑亂的人影距離他們越發近了起來,每個人的心情也越發激動,蒙羞了數日,連失三城的屈辱終於可以在今日洗淨,鐵向襤的目光鎖定在了蕭小河身上。

縱然有千軍萬馬於此,尋到蕭小河依舊不是難事,她正揮舞著長矛將面前齜牙咧嘴的燕軍凌空挑起,素來高大威猛的燕軍如待宰的魚肉一般被蕭小

河送到了天上,又隨著執柄之人的泄力重重摔在了地上,鐵向襤的眼皮跳了一下,這種力度讓人懷疑蕭小河從未受過傷,更使人咋舌的是,此時的她目光從容,盔甲並未讓她增添絲毫笨重,整個人行雲流水,嘴邊和眼角還帶著長久以來習慣的輕笑,仿佛她並非在戰場廝殺,只是在後方指點軍陣。

燕軍在蕭小河氣勢如虹之下步步後退,阿伊雖已出現,但為時已晚,燕軍早已被打亂針腳,一鼓作氣再衰三竭,不僅僅是對進攻之人而言,如今的燕軍在第一股氣時便方寸大亂,哪怕是神仙降世,如今已無力回天。

「蕭小河,你竟未死!」阿伊揮槍阻攔著攻勢不停的楚軍,她邊尋覓好退兵的路線,邊對蕭小河冷笑喊道。

蕭小河笑著,沒有絲毫嘲弄,也不似阿伊一般冷笑:「我知將軍定日日祈禱我平安,怎好辜負將軍美意?」

「一時不慎落入了你的圈套之中,不過你以為這樣便算勝了我?」阿伊不動聲色地攜軍退後,欲分散蕭小河注意力道,「白日做夢!你可知我們新換了無比英明偉大的君王?」

「哦?耶律盛死了?」蕭小河的確被這句話牽扯住了注意力,只是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她又將一人叉倒在了地上,後者已沒了聲息。

阿伊繼續叫道:「你不妨猜猜,這位新君主是何人,怕是你做夢也想不到!」

「我怎麼會知道是何人?」蕭小河並未如阿伊猜想的一般努力想著,反而嘲笑道,「我又不是你們燕國的人,怎會認識你們燕國的人!」

阿伊還欲再說什麼,蕭小河好心提醒她道:「將軍莫要與我扯這些無用的,未牽扯到我不說,反而害了自己。」

在蕭小河說話的同時,阿伊的耳朵一動,神色遽然緊張,在不遠之處再次傳來一陣鐵蹄奔鳴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若有若無的殺聲。

鐵向襤鎖定蕭小河之後,不費吹灰之力就發現了阿伊及燕軍撤後的動作,他當機立斷,直接帶人朝隊伍末端狂奔,每個人都攢了力氣,直執矛劍,向著大驚失色的燕人堆衝去。

阿伊罵了一句不知什麼,總歸很是難聽,蕭小河變了變臉色,並未被阿伊激怒,依舊有條不紊地帶兵從正面殺入,她注意到了鐵向襤與王憶之從隊後包抄的場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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