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若是被抓,第一個將你們供出來。」
万俟道:「大人可莫要如此說了,你哪裡會被抓?想必我們殿主已給您指了明路了。」
「這倒的確。」任纘祖起身來回踱步,後又嘆了口氣,「依你們殿主之意,此信雖然攔下,但陳元一回京之後發現不對,必會再次稟告,可若是讓陳元一永不得歸京,陛下必會生疑,
「所以本官唯一的活路就是尋機會宴請拉攏陳元一,讓他一起上咱們的賊船,唯有這般,此信方能永世不至宣政殿。」
万俟心忽跳快了半瞬,他似乎能隱隱猜到蕭小河的目的,撥得雲開見月明般,一些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可那陳元一可是陛下欽點的人,真會同你們沆瀣一氣?」万俟故意反駁道。
「說話莫要如此難聽。」任纘祖道,「年輕人嘛,又是寒門出身,哪裡見過這花天錦地世界,本官能給他的,未必比陛下少。」
任纘祖在頃刻之間,已下定決心,如今已無旁的法子,總不能真的任由陳元一回京,將那一封檢舉之信遞上。
陳元一若是聽話,一切好說,若是不聽話,任纘祖寒光一露,哪怕冒著被聖上追查的風險,他也不得不布下此棋。
「回去告訴你們殿主,多謝此信,本官明白了。」任纘祖道,「三日後,我便托公務宴請陳元一。」
「大人可莫要著急趕人,您想想,如若沒有我們,不,如若沒有他。」万俟指著鐵向襤道,「陳元一可能相信蕭子客與我們合作?」
「嗯,這倒是,險些忽略了。」任纘祖點頭不斷,他仔細盯著鐵向襤,看得鐵向襤陣陣發虛,而那探究的目光沒有絲毫終了的跡象。
任纘祖似發現了什麼一般,拎著袖子上前兩步,眼睛死死注視著鐵向襤的五官。
万俟在身旁微皺著眉,鐵向襤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難道讓任纘祖發現了什麼不對之處?
真是如此,那可不光是打道回府那般簡單了。
「嘖。」任纘祖嘖聲連連,鐵向襤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你們這面具更是逼真了,怕是連蕭小河也認不出你是個冒牌貨!」任纘祖讚嘆地鼓掌笑道,「不光人像,聲音也越發像了!」
「大人莫要小瞧我們柔情殿,下次見面,必定更真。」鐵向襤一顆心又放回了肚子裡,得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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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元一此來並非玩鬧,而是有著聖意纏身,所謂公務,表面上就是慰問將士的種種禮節,這對陳元一來說並非難事,裝成大義凜然的正人君子,他最是擅長。
而暗中之事,也就是他此次的真實目的,則是替陛下要試探蕭小河有無反心。
只是如今這個任務已經無關緊要的,有了那封信,多疑的皇帝必然覺得蕭小河不光貪財如此簡單,更何況與一州之長的勾結,這是對皇權赤裸裸的挑戰,哪怕如今戰勢如此之好,皇帝也必不會再放任蕭子客。
那日尋人同盟的挫敗險些暴露自己,陳元一暫且放棄了計劃,每日跟隨著蕭子客等人進行慰軍之禮的同時,在暗中尋找機會。
只是此次老天並未再多眷顧於他,機會並不是平白撞到他面前,正當陳元一手足無措之時,蘄州府的一封官書寄到了陳元一手中。
送來那日,蕭小河正在與陳元一同飲。
「任大人的邀約,怕是不得不去了。」蕭小河看過一眼信,如此對陳元一道。
陳元一自那日後,每次用膳都小心得很,專挑清淡的送入口中。
他夾了一口青菜道:「將軍何出此言?」
第140章 「任纘祖師從衛少焉……
「任纘祖師從衛少焉, 年少得名,一路高升,正值壯年就任一州知府, 在蘄州紮根數十載,其背後勢力龐大,不可小覷。」蕭小河極力渲染著任纘祖的厲害之處,「一向有笑談, 本將軍在蘄州說一不二,實有謬誤,這蘄州官員,得有三成是任纘祖親手提拔, 剩下七成多半也都歸順於他, 雖有巡撫在其之上,然巡撫非常任官員,三年輪換, 其勢力與任纘祖更沒什麼可比必要了。」
「這樣的人, 你要是得罪他,表面不顯, 說不定何時就偷偷下絆子,有你好受。」
蕭小河的吹噓效果不匪,陳元一夾菜的手很快就停頓在了空中。
任纘祖其人陳元一沒有印象, 因為按照古書所記正常劇情, 如今的蘄州官員表面身居大楚, 其實已經全都被自己收服在麾下。
蘄州在書中所占篇幅並不多,故而都是一筆帶過,未有展開。
倘若這個任纘祖真如蕭小河說的那般厲害,而如今他又請自己前去, 其中意味陳元一也能猜到幾分。
陳元一計劃屢屢受挫,正是跋前躓後,四下茫然之際,而任纘祖的這封信,卻帶給了他新的期冀
若是能聯合任纘祖,那麼蘄州的勢力與兵力,也必然會歸順於自己。
可問題是,那封信應當已然到了京城,皇帝看過此信後,必然會清算任纘祖,那如今的他,自己可還有合作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