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小河左看看, 右看看,一言不吭,宣安侯道:「你在看何物?我這府邸可有問題?」
「並無不妥, 我來之前人人都道宣安王府大勢已去, 不復當年輝煌, 如今看……唉,罷了,不說這些了。」蕭小河猶猶豫豫地,最後還是未有說出口。
宣安侯沒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看清了去, 他眉頭緊皺,蕭小河又道:「你與公孫尛關係如何?他可會事事聽你的?」
「這是自然!」宣安侯冷哼,得意地搬回了一局,「尛兒雖飽讀詩書為人聰穎,卻出身寒微,入仕之前更是屠戶。若非本侯收他為義子,精心栽培,他豈有今日?本侯說一,哪怕是死,他也不會說二了去!」
「真是感人的父子情誼。」蕭小河掰著指頭數了數,道,「那勞煩您就知會他一聲,半個月後我要他說句話,想必有您開口,定是沒問題的了。」
「你要他說何話?」宣安侯並沒有被蕭小河的誇讚迷暈了眼,方才他已了解到蕭小河厲害,此時不由得警惕無比。
喻小樓同李尋梅也都來了興致,默默向蕭小河挪進了些,蕭小河卻沒有讓他們湊熱鬧的打算,她貼著宣安侯飛快地說了句話,喻小樓與李尋梅半句都未聽清。
「胡鬧!你好大的膽子!」宣安侯人老身子未老,暴怒而起的速度將三人都嚇了一跳,他指著蕭小河道,「你這是想將我們都害死!」
「這是陛下的命令!」蕭小河一改往日隨和模樣,冷著臉起身斥道,她居高臨下地睨視著宣安侯,屋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喻小樓、李尋梅皆未見過蕭小河發怒模樣,都歪著腦袋小心瞄著,將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蕭小河上前一步,將宣安侯逼得後退半步:「宣安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聖旨!」
「可……這事兒本侯做不出來!」宣安侯堅守著內心的原則,絲毫不懼地回擊著蕭小河的目光,同時他隱隱感到了奇怪,楚國人他接觸過不少,都是些文文弱弱的性子,按理說公主長在深宮,更應如此,可蕭小河給他的感覺過於奇怪,甚至讓他有種英年時際戰場廝殺之感。
還未來得及多想,管家匆匆忙忙地敲門而入:「侯爺!大將軍派人過來了,說是來賠罪的。」
「……讓他進來。」宣安侯泄了氣,沉聲道。
蕭小河將鳳印揣回了懷中,輕車熟路地躲到了屏風後頭:「淡墨,茅舍,你們也過來。」
宣安侯聞言用著奇怪的目光在喻李二人臉上遊走打量,似乎在疑惑哪個是茅舍。
「看什麼看!」喻小樓做了個鬼臉罵道。
「人家本不知哪個是你,這下不知也得知了。」蕭小河道。
宣安侯正了正衣冠,隨即坐在正首之位,挺直腰板準備接招阿伊。
不久後管家就帶來了幾人,中間昂首挺胸的是一華服男子,左右各有侍衛,其餘的皆是搬箱子的伙夫,將東西送到後就隨著管家一齊退了下去。
「小的見過侯爺。」華服男子慢悠悠笑道,
蕭小河一口茶險些沒吐出來,這聲音她聽了十餘年,除了蕭天啟還會是何人?!
與蕭小河一般反應激烈的還有宣安侯,宮宴那日他曾見過蕭天啟,此時一眼就認了出來:「昀陽公?你來作甚?」
「大將軍道那日在大武安堂多有得罪,怕大將軍年紀大了氣壞了身子,特意命小的來給侯爺賠罪。」蕭天啟自大楚就活的憋屈無比,上有蕭小河、許妙安欺辱,又受下人白眼不喜,如今他遠至大燕,反稀里糊塗地沾上了阿伊的光,人人看他都尊敬,害怕,搖身一變讓他得了勢,蕭天啟豈會放過如此機會?尾巴都要翹到了天上。
「侯爺臉色怎如此難堪?難道是小的來的不巧,侯爺正病著?」蕭天啟故作驚訝道。
阿伊派人來送所謂「賠罪禮」已是折辱,偏偏派的還是蕭天啟此類閹人,宣安侯面上早就掛不住,他冷笑道:「怕要讓昀陽公失望了,本侯的身子好得很!」
「本侯倒是好奇,大將軍給本侯送了什麼賠罪禮。」宣安侯看向了那個箱子。
蕭天啟看了左邊侍衛一眼,那人聽話地蹲了下去,將禮物一一拿了出來。
蕭天啟道:「這形如倒鐘的是鎏金杯,先帝親自賞下的楚國好物,如此做工在我們大楚十分常見,只是在大燕怕是罕見,侯爺真是好福氣,今日能得以一觀。」
聞此言宣安侯氣得面色青脹,見如此大人物被自己羞辱,又無可奈何,蕭天啟更是遂心:「那個是畫琺瑯龍紋面盆,盆口印著五彩祥雲,示意長壽多福,宣安侯到底是年紀大了,不比將軍年輕力壯,如今金銀財寶於您皆是身外之物,唯有身子康健才是最應在意的,侯爺覺得呢?」
蕭小河聽了這話暗罵宣安侯嘴笨無用,都能被蕭天啟懟得啞口無言。
宣安侯嘴角顫動:「好、好!本侯定不負大將軍美意,長壽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