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正中央竟然擺放著一個供奉的案桌,案桌上燭火長明,滴下的蠟淚積累了厚厚一層,卻始終沒見燭火有熄滅的跡象。
沈平蕪上前幾步借著微弱的燭火才能夠看清案桌上究竟擺放的是什麼。
那是一個深木色的牌位,偌大的供台上只有那一個牌位孤零零在上面。
沈平蕪湊近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鶴春山?」
她低聲喃喃地重複了那三個字,隨後整個人就好像是打了個激靈。
等等,這不是傳說中早已身死的魔頭的名字嗎!!
沈平蕪大驚失色,傳聞中十惡不赦的魔頭竟然還會受到人的供奉。
牌位上的字體歪歪扭扭,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字跡極為潦草,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會願意供奉魔頭。
砰——
一聲巨響,木門被撞開的時間比沈平蕪想得還要快,她屏住呼吸站在祠堂正中央。
惡鬼乃是聽聲辯位的妖鬼,因為常年活於黑霧之中,是無法看見沈平蕪的。
沈平蕪如今能夠逃出去的唯一可能性——便是聲東擊西。
一團濃郁中帶著腥臭的黑霧從門口涌了進來,無數拉長的鬼臉在黑霧之中不停地拉扯嘶吼著。
沈平蕪咽了咽唾沫,儘量將自己的心率降到最低,她的視線落在手中的牌位之上。
幾乎是想也沒有想就將那牌位朝著一側靠近角落的地方丟去。
風雪肆虐,無情地割過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膚,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
牌位砸在一側的石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原先咆哮著逼近的惡鬼化作團團黑霧轉而朝著那撲去。
有用!天無絕人之路!
沈平蕪心頭大喜,扭頭就朝著唯一的生門跑去。
距離越來越近,直到沈平蕪堪堪即將踏出門檻的時候。
眼前又一次出現了一團黑霧,那黑霧像是嗅到了空氣中散開的血腥之味,竟然更加興奮地嘶吼了一聲。
「你要去哪?」
沈平蕪愣在原地,眉心狠狠一跳。
這就是傳說中的——閻王叫你三更死,定不留你到五更嗎?
她嘴角僵硬地抽搐兩下:「我師父喊我回家吃飯……」
惡鬼張開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獰笑著道:「吃飯?」
沈平蕪緊閉著眼睛,身體哆嗦了一下。
「我知道你餓,但是你可以先不餓嗎?」
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身後傳來的血腥氣味叫沈平蕪緩緩睜開了眼,接著從耳邊一道寒光閃過。
寒光迸濺,一道霸道凌冽的劍氣激起萬層波瀾,僅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惡鬼化為一團黑霧。
透過黑霧裹挾著的碎肉噴濺在沈平蕪的臉上。
她不可置信地扭頭,瞪大雙眸看向自己的身後。
黑色的血液從門口如同一條小溪一般,彎彎扭扭地淌進祠堂外的雪地中。
風雪順著被撞開的木門源源不斷地灌進內室,寒風將屋內長明的燭火熄滅,內室陷入漆黑。
透過皎潔的月光,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口。
與沈平蕪想像中奇形怪狀的惡鬼形態不一樣,來者完全就是一副人的形態。
耳邊除了風雪的呼嘯聲,還有那人踩著雪地發出鬆散的聲音。
沈平蕪屏住呼吸,蹙眉望向門口。
從木門走進的人身著輕甲,泛著寒光的輕甲上落滿了薄雪,像是經歷了漫長的跋涉趕路的行人。
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背對著月光,叫她看不清面容。
直到那人走近,沈平蕪眼睜睜看著他毫不留情地抬腳踩碎了惡鬼屍體的腦袋,噴濺的黑血濺滿他的衣擺。
他雙眸如同亘古長夜的繁星,給人一種寂寥又遙遠的感覺。
雖然沈平蕪目前最大的威脅都已經被眼前之人盡數解決,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放鬆半分警惕。
因為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著自己,眼前之人或許比那些惡鬼要更難處理。
他站定在祠堂的門口,掀起眼皮定定地看向屋內唯一的活物,聲線低沉而又沙啞。
「何人喚我?」
沈平蕪在聽到眼前之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嘴巴不受控制地張大,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屋內一時間安靜無聲,來人的視線落在一側地面的牌位上。
視力極佳的他一眼便看清楚了上面所刻的幾個字。
鶴春山緩緩走近,慢條斯理地走到沈平蕪的面前,只見面前的少女再次後退半步,面上的緊張神情遮掩不了半分。
沈平蕪有些畏懼,他看得出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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