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輕,很淺,卻叫沈平蕪聽了個清楚。
鶴春山的眸光微睨,掃向紛紛上前湊熱鬧的凡人,他們的臉上無一不掛著喜悅的神情,嘴巴一張一合聲音都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那些聲音在鶴春山看來尤其吵鬧,他甚至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怎麼會答應沈平蕪的請求。
男人此時微微偏頭,將手翻轉捏住身側之人的腕骨,像是找到了什麼新鮮好玩的玩具。
時不時捏一捏。
「惹上我,可不能怕死。」鶴春山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一笑,面上倒是帶了一絲笑意。
他俯身貼近,聲音幾乎是貼著沈平蕪的耳旁響起。
晚風微涼,將這句話一同捲入了沈平蕪的耳朵里,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是沈平蕪狂跳不止的心跳。
「恭喜國師賀喜國師!」
鶴春山說完這句話後,眼前便突然湊上來一道身影,那身影身形矮小,倘若沈平蕪能夠看見的話,一眼便會認出是先前在餐桌上與自己吹噓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朝著鶴春山的方向。
「還望國師大人賞臉,飲下這一杯歡憶酒。」
鶴春山眸光一凝,隨後垂下眼睫掃向眼前這一杯酒,還沒有什麼表示呢,身側的少女便緊張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很顯然,沈平蕪有些害怕鶴春山暴露。
男人勾著唇,倒也沒有再像先前那般不爽,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將酒杯接過一飲而盡。
中年男人在看見鶴春山喝下自己敬的酒後,眼底鋒芒暗露,叫任何人都沒有發覺。
沈平蕪高度緊張地注意著身邊發生的事情,在發現鶴春山乖乖喝下敬酒後,下意識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鬆氣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沈平蕪聽見鶴春山的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笑什麼。
沈平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後跟著結親的隊伍一同走入內堂,此時內堂燭火搖曳,比外院要顯得更加空曠。
沈平蕪看不見情況,鶴春山則是懶洋洋地將眼前所看見的場景都點了一遍。
「桌子,牌位,人,蠟燭。」
「你咋不把我們也加進去?」沈平蕪嘴角微微抽搐,感覺魔頭說了好一通廢話。
只是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不知道又是怎麼戳中了鶴春山的笑點,他的胸腔微微顫動,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也可以,還有一對新人。」鶴春山垂眸,能看見沈平蕪那圓滾滾的腦袋一頓,接著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猛地揚了起來。
動作幅度大到就連蓋著紅蓋頭都無比清晰。
鶴春山的眼底含著一抹笑,手指輕輕在袖中使了個小法術。
「咦?」沈平蕪突然覺得腦袋上的鳳冠似乎輕了不少,不過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有些緊張地問道:「我要不要把蓋頭掀了啊?」
沈平蕪不知道皇城這邊拜堂的婚嫁習俗,倘若要掀了紅蓋頭再拜堂,恐怕事情就要敗露了。
「不用,高堂沒人。」
鶴春山掃了眼擺放在桌上的牌位,淡淡開口。
沈平蕪聽到這個回答,有些意外。
「高堂沒人嗎?」沈平蕪原以為這種新婚大事,就算城主再忙,也應該會出現才對。
畢竟,就從祝遙光這幾日在皇城打探的消息來看,似乎公主尤為受寵。
可既然受寵,為何又不出席這般人生大事呢?
這著實叫沈平蕪有些想不明白。
還未等沈平蕪想明白,耳邊禮官的聲音便再一次傳來
「一拜天地!」禮官拖長調的聲音憑空響起,無數觀望的賓客紛紛伸長了脖子。
只是在薄若蠶絲的紅紗遮掩下,一切都顯得不那麼清楚。
祝遙光站在人堆之中,瞧見最裡面那道纖細的身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阿蕪呢?」
「我怎麼瞧著裡面公主的身形同阿蕪的有點像?」祝遙光這麼說著,踮著腳又湊近了些。
等到她快要湊到最前面的時候,季羨輕聲道:「許是二人身形相似也不無可能。」
季羨的視線划過周圍的賓客身上,只覺得一切都透露著種種古怪。
可若是要細說起來,其實也並無不妥。
「師姐,你覺不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嗯?」祝遙光疑惑地扭頭看去:「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季羨心中狐疑的念頭越來越明顯,他皺眉低頭看向眼前之人,視線偏移落在了女人露出的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