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我得比你先死了!」
鶴春山是靈體,就算是死氣侵蝕過來,也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但是沈平蕪這個剛入門的低階弟子可不一樣了。
死氣,乃是從死物中提煉出來的一股氣魄,凡人只要觸及死氣,整個人便會化為白骨。
沈平蕪現在也就比凡人強上那麼一點,如果不趕緊逃脫死氣的包圍,後果不堪設想。
「醒了嗎?」沈平蕪低著頭,視線認真地看向眼前跪倒在地面的魔頭,只覺得太難堪了。
鶴春山如今的模樣哪裡還有往日的氣定神閒,眼神里處處都透露著不對勁與恍惚。
像是被折磨失去神智的人一樣。
死氣漸漸瀰漫至整個國師府,漸漸的,那陰鬱的死氣之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影。
那人影身形高大,脊背挺拔,披散的烏髮隨風飛揚著,鬼魅的臉上塗抹著殷紅的胭脂。
只是那殷紅的胭脂質地瞧上去卻有些奇怪。
「鶴春山,好久不見。」
那人的聲音陰柔,可說出來的話卻宛若一記響雷般,將沈平蕪與季羨都驚得怔在原地。
「陰山君?」
季羨面露凝色,望著來人,聲音低沉地問了一句。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認識我?」
陰山君唇角勾起,抑制不住地低聲笑了出來,笑得胸前的髮絲都微微顫動。
他微睨著眼,往下跪倒在地面神志不清的鶴春山。
「百年前我曾偶然得到一本書籍,上面預言著魔頭鶴春山會重新現身於皇城。」
「為此我可是等待了整整幾百年。」
陰山君赤足踩在地面上,只是他腳下走過的每一塊磚好似被腐蝕一般,發出燒灼的氣息。
那是被死氣侵蝕的結果。
沈平蕪就算沒見過陰山君,也曾在自己師父撰寫的古書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傳說千年前,在鶴春山成魔前,整個妖魔兩界被三位魔物掌控著,而陰山君,則是三位魔物中以死氣聞名的魔頭。
只是在鶴春山成魔後,名聲大噪的那一年,是他孤身一人單挑了那三位魔物,將那三人驅逐出魔界。
萬鬼窟。
「真狼狽啊。」陰山君聲線暗啞,走近時,挑起的眼眸似乎在靜靜地打量著鶴春山。
鶴春山呼吸一滯,可偏偏眼前依舊是模糊一片,就好像是有一雙柔軟的掌心覆蓋在了眼前。
叫他怎麼也看不清眼前的場景。
鶴春山的意志在與之做鬥爭,雖然不知道陰山君究竟是動用了什麼法術,叫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但是——
鶴春山的唇角溢出了鮮血,紅潤的唇瓣被血染紅,身上的魔紋開始忽明忽暗,就連掉落在地面上的碎劍都開始不斷顫抖,徑直飛起填補完劍身的空隙。
「你還是和當初一樣愛說廢話。」鶴春山譏諷的聲音響起,叫陰山君有些意外地挑起眉來。
他偏頭看向怔在原地的沈平蕪,像是明白了什麼,突然大笑道:「你不會真的乖乖喝下那杯歡憶酒了吧?」
沈平蕪的身子僵在原地。
歡憶酒,歡憶酒。
是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假借敬酒的名義送上來的那杯酒水,被鶴春山給喝了下去。
鶴春山還沒有回答,沈平蕪的呼吸便是一滯,本來垂在身子兩側的手緩緩握緊。
「靠下藥來挽回臉面,傳說中大名鼎鼎的陰山君原來也不過是卑劣小人。」
陰山君眼底的笑意一僵,很快臉上便重新恢復成笑盈盈的模樣,可若是仔細看的話。
男人眼底的笑意就如同陰沉的毒蛇一般,冷冰冰的視線落在沈平蕪的身上。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陰山君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可說出來的話卻夾雜著磅礴的死氣,徑直地朝著沈平蕪的臉上撲去。
那團陰惻的死氣在還沒有觸摸到沈平蕪面前時,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
宛若有生命的死氣在鶴春山的手中不斷哭泣咆哮拉扯,企圖脫離那魔頭的手掌,可只是無濟於事。
鶴春山僅僅是一個用力,那團死氣便徹底消失在空氣之中。
沈平蕪捏緊衣角,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顫抖。
「你現在還行嗎?」
鶴春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感受到了沈平蕪那不斷加快跳動的心臟,他本以為她那膽小如鼠的性格,會直接逃跑才對。
可她不僅沒有逃跑,甚至還擋在了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