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貴妃椅上的美婦人坐直身子,沉默許久後沉著冷靜開口:
「既然如此,阿蕪有習武天賦,往後跟著春山一同拜副上將為師吧!」
沈平蕪一聽,感覺自己似乎在做夢一樣。
她扭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蘇雨,對方眼底同樣划過一絲不可思議,似乎還想要多說些什麼,蔣琬卻揮了揮手:「這幾個愛告狀的逐出府去。」
蘇雨:「夫人!」
幾個小廝忙低頭上前,架起蘇雨便往外拖去,即使蘇雨再如何掙扎也沒有再得到蔣琬的一個眼神。
沈平蕪望著她們漸行漸遠的身影,將視線重新看向蔣琬,喉頭髮緊,只是呆呆地望著。
這跟自己想像的根本不一樣。
沈平蕪原以為蔣琬會大發雷霆將自己趕出將軍府,甚至已經在心裡思索如何回到現實世界去了。
卻不料蔣琬和賀春山竟然都只是驚喜於自己的好身手,也沒有過問自己的身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種被人撐腰的感覺——
沈平蕪鼻尖一酸,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她的眼眶含著淚花,卻又硬生生給憋回去。
「太好了!娘你真好!」賀春山聽到沈平蕪能夠同自己一起習武,頓時興奮地抱住蔣琬,咧嘴笑著道。
在屋子裡的丫鬟和小廝似乎早已見怪不怪,瞧見賀春山這般親昵的舉動還會偷摸著笑。
蔣琬輕笑一聲,抬手拍了拍賀春山的手臂,又拉過沈平蕪的手:「阿蕪是被你帶回來的,你當時* 撿她的時候並沒有經過她同意。」
「所以一定要加倍對她好知不知道?」
「不然到時候阿蕪跑了,你上哪哭都沒用!」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美好了,沈平蕪覺得周身都被暖洋洋的善意包裹著,一開始想像中的場景全部都沒有出現。
賀春山一聽他娘這話,趕忙打包票道:「娘你放心!我對阿蕪可好了!」
蔣琬笑著摸了摸沈平蕪的髮絲,似乎還抬手捏了捏少女臉上的肉,嘀咕了一句:「養了這麼久,怎麼還是這麼瘦?」
「今日留在我這用飯,我喊小廚房做些你愛吃的。」
賀春山身子往後靠去,聽到蔣琬的話趕忙攔住:「娘,我今日好不容易放一天假,阿蕪說好了陪我去街上玩的!」
誰料剛剛還母慈子孝的二人瞬間變得爭鋒相對,沈平蕪站在原地宛如被拖拽的玩具,時不時被扯到蔣琬那邊,時不時又被拽到賀春山這。
她沒想到傳聞中肅殺不苟言笑的長公主竟然這般有意思。
二人互相僵直了好一會,蔣琬終於還是率先敗下陣來,她勾了勾紅唇,抬手揉著額頭笑罵:「小兔崽子,趕緊走。」
沈平蕪就這麼被賀春山拉著跑出了將軍府,一直跑到熱鬧的街道上,兩個少年少女手拉手走街串巷。
街道上張燈結彩,為慶祝花燈節做準備,商販叫賣聲不絕於耳,沈平蕪就這麼呆呆地被賀春山拉著跑,跌跌撞撞。
就這麼一直跑著,沈平蕪抬起眼,望向少年身後晃晃蕩盪的小辮子,陽光別樣的好。
視線開始一點一點變得模糊,沈平蕪的眼皮越來越重,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賀春山似乎注意到了身後的人異常,興高采烈地扭過頭,若隱若現的小虎牙看上去那般顯眼。
模糊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只是這一次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鶴春山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醒了?」
沈平蕪乍一眼看見鶴春山那暗淡無光的眸子,心口就如同被一隻大手不斷擠壓著,叫她喘不上氣。
鶴春山收回在沈平蕪臉上作惡的手指,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
「鶴春山,我剛剛做了個夢。」
沈平蕪的視線聚焦在鶴春山的背影上,舌根都有些發苦,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叫她還有些彆扭。
鶴春山聞聲側頭看向她,嘴邊依舊是帶著一抹笑,卻沒有夢境中那般燦爛。
「什麼夢?」
關於你的夢。
男人總是抿著唇,就連說話的時候都是一本正經,唇線總是繃緊叫人看不清唇瓣一開一合的動作。
可沈平蕪卻依舊盯著鶴春山的唇。
鶴春山現在有沒有虎牙呢?
沈平蕪在心裡默默想著,心中一旦有了疑慮便會慢慢不斷放大,以至於心心念念。
要不想辦法撬開鶴春山的嘴巴?
沈平蕪這個念頭一出來,先是把自己給嚇了一大跳,她猛地坐了起來,試圖將這個辦法搖出腦袋。
但是只要一看見鶴春山那張臉,她便會不自覺將賀春山的臉代入。
看看有沒有虎牙或許當真可以確認他們兩個是不是同一個人?